“我......”女孩欲言又止，有些忐忑的低下了頭。

  莊妍覺得她的敵意減少了不少，右手放下劍柄，繼續脫起身上的衣服，準備躺到床上和她們閑聊。

  “沒事，想到什麽說什麽。靈界的事我也不太懂，我師傅就教會我，人間不平事，若是由靈魂造成，那該出手時就出手。我想先聽聽，你為什麽說是在救老板娘？”

  莊妍已收拾妥當，去衛生間洗漱。

  女孩跟到衛生間旁，輕聲說道：“老板費心經營，卻不想，他相公卻悄悄去城裏尋花問柳......我也是看不慣她相公。想著她獨自一人在家操持，為她不值。”

  雖說衛生間裏嘩啦的水聲在響，但莊妍卻聽清了。扭過頭對女孩說道：“緣份、因果......很多東西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這些事...外力的幹涉好像不會給他們帶來好的結果。”

  女孩似懂非懂，半點著頭讓開了位置。

  莊妍洗漱完畢，擦著手出來，說道：“你想要什麽結果？帶走老板娘？讓她相公痛苦？你這麽做，大概是幫了他。”

  “不，我隻帶著她的元神出來就好，身體沒事。讓她相公服侍她一輩子。”

  莊妍笑了笑，說道：“想什麽呢，他丈夫扯個謊離開幾天，那可就天隨人願了。”

  女孩陷入沉思。

  “有問題就說，我能開導你們的就盡量開導。若想離開，我可以送你們走，若是覺得世上還有什麽放不下的......那我也不勉強。我會練兩小時的功，你們有事可以隨時說。”莊妍見女孩沒話，又補充道。

  說完，莊妍把衛生間的門打開，並把裏邊的燈也打開。

  “那...我......”浦荷欲言又止。

  “不用吞吞吐吐，都成靈魂了，還怕什麽？”

  “那我不想報仇了......像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各有因果。我的死，也許是我的原因。”

  “難得你這麽想，不過也沒事，你可以說說你的故事。有些事，說出來就會感覺好很多。”說著，莊妍躺到床上，重新戴好黑色眼罩，但沒遮住眼睛，把眼罩戴到了額頭上。

  莊妍開始練功，女孩和浦荷倆魂互相謙讓，好像都想說，但又想讓對方先說。

  最後，女孩先開了口。

  “大師！你們現代天師靠什麽維持生計？”

  “現代天師？這麽說，你見過古代天師？”莊妍沒開始入定，隻是平躺著睜眼...閉眼......

  “自然見過，不知大師能否看出，我有多少年了？”

  “不用總叫我大師，我看我年長你幾歲，就叫我林姐吧！對了，你叫什麽？”莊妍停下睜眼練習，認真看了看女孩。

  “白如霜。”女孩回答。

  白如霜的靈體偏暗黃色，離金色還有段時間。估計也就六百來年。

  於是莊妍說道：“這個我看得不準，不過，我估計你的道行在六百年以上。若是你心懷的怨念不減，那可是人間慘劇。”

  說罷，輕描淡寫的繼續躺下。楊烽告訴過她，不要讓靈魂看到自己實力不如它，你表現得越鎮靜，靈魂越把你當回事。

  “林姐好眼力，到今年為止，我剛好六百六十年。”白如霜讚道。

  “嗯！我也是根絕你靈體的顏色大致推斷，並不十分準確。能給我說說嗎？為什麽留在世間。”莊妍繼續問道。

  她覺得，現在閑著也是閑著，能說服一個是一個。

  “唉！說起來都是淚，我們那時，隨處兵荒馬亂，什麽都沒了......”白如霜微微抬頭，看著天花板。

  莊妍依稀看到，兩滴靈魂眼淚在她的臉頰顫動。

  ‘可惜楊烽的那瓶子沒帶出來。’

  白如霜開始慢慢講起自己的過去，就是兵荒馬亂的年代，舉家投奔她的未婚夫家。卻不知，那家人更慘，男丁全部隨官軍出征，一家女眷和他們家在路上相遇......兩家人，除了男丁，就這麽餓死在了互相投奔的路上。

  她不甘心，靈魂一路向南，想找到自己的未婚夫婿，要個說法。

  但是，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周邊都是渾渾噩噩的靈魂。於是，一心想著要找到未婚夫，就這麽留在了世間。

  她遇到過武天師，好在她提前收到預警，情急之中，竟結合自己多年摸索，獨創出穿牆法訣。

  靈魂進出門窗，隻要沒符咒什麽阻攔，都能自然進入。但穿牆一說，若是沒高階靈魂指引，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實現。

  “沒想到，一晃幾百年，我竟留了下來。隻是，沒找到未婚夫，心裏依舊不甘。”

  白如霜哀歎一聲，等著莊妍給她一線希望。她以為，天師應該會有辦法。

  “如果哪天，你遇到他，我是說如果......你想做什麽？”

  莊妍知道，這無疑是癡人說夢。但她又何嚐不是，期待著有朝一日，楊烽能真實的站在自己麵前，和以前一樣，一臉玩世不恭還很財迷的樣子......

  “不會了，他早死了。無論是官軍勝利，或者義軍勝利，這麽多年過去了，最終的結果，總是一樣的。”

  “既然你知道，那是什麽支撐你留了六百多年？”莊妍感覺有戲。

  白如霜又接著說起自己的故事。

  它親眼目睹過武天師的殘忍，也經曆過被天師追殺。好在她的穿牆術是自主創建，運用純熟，幾乎每次都能死裏逃生。所以，她認定天師不是好人。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莊妍剛表明身份時，她看莊妍的眼神。

  於是，她躲避天師抓捕的過程中，每遇到一個靈魂，就教會它們穿牆法訣，並讓它們勤加練習，以備不時之需。

  而莊妍，是她遇到的第一個文天師。

  “既然清醒了，不如我送你回靈界，按靈界輪回，順其自然。”莊妍覺得時機成熟，這種多年沉寂在心裏的事，一旦有人傾聽，無論能否幫上忙，總會釋懷不少。

  “不，我想從此跟著林姐姐，任由驅馳......”白如霜認真的衝著莊妍跪了下來。

  莊妍連忙坐起，她沒想到，自己隻是躺著聽了個故事，沒想到這幾百年的靈魂願意跟著自己。

  “別！若是平時，我自然可以收留你們。但是......”

  “林姐姐有話請明示。”

  “其實我不姓林，不肯說原名，是因為我正在被靈異局通緝。靈異局，就是專管天師和靈魂的，他們的實力無法估量。你們跟著我，一旦被抓，我可以苟活，但你們必會灰飛煙滅。”

  “姐姐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徒？”白如霜麵無表情，有些質問的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我信你們超過信我的同類，但我卻不忍心讓你們白白送死。”莊妍見她有些激動，忙安撫道。

  白如霜跪直身體舉起右手，豎起食指和中指，鄭重說道：“謝謝林姐姐，從今往後，我誓死跟隨林姐姐。若有二心，讓我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便是對靈魂最恨的詛咒。

  莊妍猶豫幾秒鍾後，緩緩說道：“跟著我可以，但我得約法三章。”

  “姐姐請講！”白如霜本沒太大把握，但聽說有可能實現，那自然有些激動。

  “你也一樣，若真想跟我，也必須遵守。”莊妍看向浦荷。

  浦荷一並跪下，像白如霜一樣，舉起右手。

  “第一，不得以幫我出頭為由，擅自行動；”說完第一條，莊妍掃視倆魂。

  倆魂互相看了看，都點頭齊聲答道：“知道了！”

  “第二，不幹涉世間因果，不濫用能力獲利。”

  “知道了！”

  “第三，危急關頭，請你們先自保。”

  倆魂互相看了看，猶豫不決。

  “不能遵守？那我們還是算了。”說著，莊妍假意就要躺下。

  “不不不...”黃如煙忙接上話道：“跟著你，就是想用一己之力，關鍵之時為你換得平安，生死無悔...你這，讓我們先自保，怕是有些不妥。”

  “傻妹子，莽撞之行大多不能如願，不如先保住自己，再伺機營救，豈不兩全其美？”莊妍笑了笑說道。

  倆魂又互相看看，重新認真的點了下頭，“嗯！我們知道了。”

  既然收下她們，莊妍自不會像鬼修一般，用互補方式修煉，況且，她也不會。莊妍讓倆魂起身，自己重新躺下修煉眼睛，一邊修煉，一邊和她們講解現代社會裏的法度規則。

  浦荷好一些，離世剛五年，大多東西和文字都知道。如霜差一點，隻是通過自己的觀察，認得出阿拉伯數字而已。字母對她來說，和天書無二。

  正好，一個六百多年，一個不足十年，倆魂欠缺的能力剛好可以互補。

  莊妍把二十六個字母按順序寫了出來，讓浦荷夜裏教會如霜讀音。又讓如霜，抽空教會浦荷如何進入玉墜。

  不過，讓莊嚴驚訝的是，如霜也不知道怎麽進到玉墜裏邊。

  可惜了，平時始祖教楊烽的時候，自己也沒聽過。三人大眼瞪小眼，尷尬的看了看，笑了起來。

  不過，如霜多年靈魂的經驗，卻也派上用場。在聽完莊妍介紹，從前的幾個靈魂朋友如何進出以後，覺得自己可以慢慢摸索，讓莊嚴先休息。

  於是，莊妍入定修行心法入眠，倆魂一邊讀英文字母，一邊找尋進入玉墜的方法。

  莊妍的玉墜，掛在門後，倆魂一練練了個通宵。

  第二天一早，莊妍還沒醒，老板娘就親自端著一碗麵條，來到二零一，敲響了房門。

  莊妍睜眼，拉下眼罩開門，卻沒看到倆魂。

  “林妹妹，吃早點了。再晚餐廳可就關門準備午飯了。”老板娘一臉高興的樣子，看來昨晚沒被騷擾，睡得很好。

  莊妍謝了老板，把麵放在桌上，準備讓老板娘進屋。

  老板娘見莊妍還沒起床，便讓她趕緊洗漱，吃了早點下去找她。

  莊妍謝了老板，洗漱準備吃麵。

  倆魂從玉墜裏出來，喜滋滋的告訴莊妍，進出玉墜的方法已經找到，以後可以在玉墜裏休息，跟著莊妍走南闖北了。

  莊妍苦笑答道：“若是有辦法，誰願意走南闖北。記著我們的約定，我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會主動叫你們。平時可不能給我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