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院左華去過，讓我安心先吃飽飯，他帶我去遊覽一番。

  我和他說了一半預付款的事，他聽後拍腿較好，“今天咱們象征性的去一趟，反正剩下的一千就聽天由命吧，查得到就領，查不到就算了。”

  我搖搖頭，我可沒這麽想，管理處給的報酬，比一般驅邪收入可要香豔得多。

  下午一點，我們到了青山精神康複醫院。

  開始，院長死活不讓我們見魯梓軒，直到我出示警章，“院長，我們是特勤調查組，對他的詢問，是因為案情需要。說實話，你認為沒事人會無緣無故來找精神病人聊天？”

  “哦，你早說嘛！”院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叫來一個護士，讓他帶我們去。

  護士是個男的，五大三粗，身材魁梧。若不是這體型，確實不容易降服一些作亂的病人。他領著我們，七彎八拐，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透過門上帶有鐵條的觀察窗，我看到魯梓軒穿著乳白色的病號服，抱著被褥，瑟瑟發抖的卷縮在床角。

  護士開了門，等我們進去後並沒有離開，也沒關門，雙手抱胸，像座鐵塔似的站在門口。我知道他沒惡意，隻是震懾病人的一種方式，告訴病人‘你逃不了的’。

  看到我倆進門，魯梓軒就像見到救星一般，一骨碌從縮在牆角的姿勢換成了跪在床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大師救命啊！”

  我笑了笑，轉身向護士亮出了警章，“醫生，我們需要單獨和他談談，希望您能回避一下。”

  護士看看警章，又看看魯梓軒的狀態，衝我點點頭，轉身去了。

  看到護士走遠，左華輕輕把門關上。我則踱步到窗邊倚著牆，“魯梓軒，我得先確認一下，之前有沒有管理處的人找你問過話？”

  魯梓軒一臉蒙圈，看看左華說道：“什麽管理處？到是來過兩波人，這位大師是其中一波。我不知道什麽管理處？”

  “那另一波人，又沒有跟你說過，讓你保持緘默。”

  “說過說過，並說如果繼續到處亂說，我將會在這裏呆上一輩子。”魯梓軒大腦清晰，條理清楚。沒有神智失常的症狀，隻有驚嚇過度的後遺症。

  “很好，你先回憶一下，除了這些，還和那波人說過些什麽？”

  魯梓軒更納悶了，“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我又一次亮出了證件說道：“是一個係統，但分工不同。他們負責對事件的封鎖，而我們……負責調查真相。”

  話說這證件確實管用，從院長、護士，再到魯梓軒，看到後都放下戒心，積極主動的配合起來。

  他和管理處的工作人員，就講了那天晚上剛回到家，家裏憑空出現個古裝女鬼，怒氣衝衝上來就要揍他，然後便被嚇暈了。等他醒來，又多了個女鬼，兩鬼也是氣勢洶洶，就要對他動粗……再暈，又被水給潑醒。這回是兩個女鬼加一個西裝革履，帶著墨鏡的男鬼。再後來，就是自己醒來後，在救護車裏的鬼哭狼嚎，然後就被送進這裏。診斷書上明確寫明：驚嚇過度，小便失禁。

  不過，他隱瞞了在外邊對配電箱做手腳時，始祖嚇他的過程。

  左華不知道詳情，但他卻知道魯梓軒曾慌裏慌張的從巷子深處回來，並且和他擦身而過。

  “那女鬼要打你前，沒說什麽嗎？”我看著魯梓軒。

  他做出回憶狀，沉吟了一會兒，“當時驚慌過度，沒聽清她說什麽？”

  “驚慌？……據靈異局的以往報告顯示，靈魂不會無緣無故的去驚嚇人類，除非那人做了什麽惹怒靈魂的事。或者，虧心事做得多了……”說道這裏，我盯著魯梓軒，要他自己主動一點。

  “大師，您能幫我就幫，不能幫也不能替鬼說話啊！我哪有做什麽虧心事，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想幫你，幫你找到靈魂的來源，將它們繩之以法。但是你所說的，沒什麽有用的線索，我很難幫你。你自祈多福吧，再見。”說完，我離開窗戶，叫上左華準備離開。

  “別……”魯梓軒驚叫起來，要留下我們。

  我從手包裏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麵向魯梓軒說道：“真想讓我們幫你，你得說點有用的，你說的一切我得記錄下來。還有，回答問題的時候請不要耍什麽心眼，我們的問題請在五秒以內作答。”

  看著魯梓軒一臉驚慌錯愕，我覺得可以開始了。

  “好吧，你先說，想起什麽說什麽。記住，靈魂雖說不屬於世間，但它們的三觀大多都是正的，有時我們的一些小舉動，它們看來都是十惡不赦的。”我又引導了他往做過的壞事裏去想。

  “那得從我小學五年級開始說起……”

  我們小看了這魯梓軒了，看起來本分老實，憨態可掬的小白胖子，竟然有著這麽多齷齪的過去。不過，在我們看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且，他大學畢業後回到欣興，已經改過不少。真正讓他攤上事的，是他追求金錢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終於說到，他為了提升五金店的銷售量，自主研發了在太陽長時間照射下，能造成電路瞬間短路的一個小裝置。並且，發生短路後不仔細探察，是找不到任何人為幹擾痕跡的。

  這事開始了半年，他的時間段控製也挺好，一個月悄悄弄那麽一次，五金店的營業額節節攀升不說，還贏得了不錯的口碑。因為收費合理，附近小區的人，都挺信任他。

  “我可知道，這種短路故障，在老舊小區的電路裏極易引發火災……你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良心不痛嗎？”左華在一旁怒氣衝衝的插進話來。

  我關掉了錄音，繼續平靜的問道：“那晚被女鬼驚嚇之前，還發生什麽？我是說你是不是又去哪裏做手腳了？”

  魯梓軒低下頭輕聲說道：“是的，在旁邊小區外邊的配電箱裏，放了那套裝置。不過……”他抬起頭來，接著說道：“在那裏就被個鬼折騰了，他用我的工具搭上電導在我身上，我被電慘了。”

  “看清樣貌了嗎？”

  “看清了，一個戴墨鏡，穿西裝的男的，有點像電影裏的FBI那種裝扮。開始我不知道他是鬼，隻拆了裝置就跑。後來回到家，最後麵進來的那個男鬼就是他……”魯梓軒說到這裏，心有餘悸的縮回牆角，顯得怕極了。

  兩個小時，大概都說明了。我和他分析了，可能是一群道行很高的靈魂，恰巧路過看到他在那裏做壞事，於是想懲治他一番。至於以後會不會再來，看他自己能不能改邪歸正了。

  魯梓軒又問了他二樓庫房裏，到底有沒有鬼。

  我和左華對望了一眼，說道：“有，不過那鬼的道行不高，我們已經收服。後麵騷擾你的那三個靈魂，既然能以實體出現，道行應該在五百年以上。我需要你給老婆寫封信，我們去你店裏和家裏再探查一番，看看有沒其他線索。”

  “好的好的，有勞兩位了。”魯梓軒感激涕淋，在我遞給他的小本上，給老婆寫了幾句話。

  “這些事，你都和你老婆說過些什麽？”左華又問。

  “沒單獨接觸，我被送來這裏就和她們隔離了。隻遠遠的喊過，讓她們賣了房子，遠走高飛……也不知道她們聽懂了沒有。”

  “沒用，這麽高道行的靈魂纏上，跑到天邊也是那回事，關鍵是找到靈魂纏上你的原因。”

  安慰完魯梓軒，問明了他家的居所，讓他在這裏安心平複心態，不該說的，盡量別說。過幾天會有同事過來，給他指明出路。

  魯梓軒對我倆那是千恩萬謝，感恩戴德。

  剛出病房，我正叫護士過來鎖門，左華卻看到身材魁梧的護士身後，竟跟著一個靈魂。不過他沒一下子衝過去，而是暗示我往那邊看去。

  實際我也看到了，輕聲說道：“不想給醫院找麻煩，就裝作沒看到。”

  護士過來，從觀察窗看到魯梓軒還坐在床上，便拿出鑰匙，把門鎖了。

  我們繼續跟著護士，往走廊外邊走去。那靈魂緊緊跟著護士，不像想做什麽壞事的樣子。我也察覺，這護士陽氣並不充足，導致靈魂喜歡跟在旁邊。它們並不汲取護士的陽氣，就像人類覺得冷，喜歡曬太陽一樣。

  護士送我們回到院長辦公室，和我們告別。我向他說了一句：“醫生，沒事多曬曬太陽。”

  和院長告別，我倆在去公車站的路上，左華問我為什麽不管剛才那個靈魂，看那靈魂也不過十來年的樣子，手起刀落便能送它上路。

  “砍了它能得什麽？誰會為它支付什麽錢嗎？況且，它也隻是在那裏閑逛，沒做什麽壞事。”

  “你怎麽看出來沒做壞事的？”

  “護士大哥的印堂，你看出什麽問題沒有？”我反問他。

  “沒有，這關護士大哥什麽事？”

  “它若作祟，護士身體肯定有些異樣，我們清理它才是為民除害。什麽也沒有，我們上去一通亂殺……這道理，哪裏都說不過去。”說道這裏，差不多到了公車站。

  這邊地處偏僻，等了好久才等來了公車。

  上了返程公車，左華建議先去魯梓軒家，然後去他的住所附近請我吃晚飯。我卻不想這麽著急，告訴他明天早上再去，今天就到這裏，咱們先各自回家，明早繼續。

  可不是，問完問題出門，下午三點。等公車搖到城區，四點多，這時候再上門，那就疑似端著兩個蹭飯的碗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