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楓說完雙方實力，我更加躺不住了，坐起身子。

  “怎麽？現在要去？”

  我陷入兩難，我想過去叫上左華，先跟他攤牌說明何楓來曆，再一起下樓，根據何楓的提示悄悄尋找一番。有可能水到渠成，斬除邪魔皆大歡喜，但會暴露何楓的守護地點。這麽隱秘的地方，少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公子，不如你帶著我們先去看看，以其驚動他人，讓何姑娘的地方多一分危險，不如我們助你一臂之力……”瑤收到我的心思，幻出靈體說道。

  “這女子，什麽來曆？我能有希望說服她，自然送回靈界嗎？”我想再了解些信息，便向何楓問道。

  “別想了，你知道今晚的陣法儀式，對她意味著什麽？”何楓也出了玉墜。

  何楓所說，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這類靈魂，我在你們兵荒馬亂的年代遇到過，且離我守護的那裏不遠。”何楓開始給我講述她經曆過的年代。

  至於是哪一年，她也說不清楚，隻記得當時一方，以老弱病殘居多，武器殘缺，盔甲不但少，而且破損嚴重。另一方則兵精糧足，奇怪的是，男子的腦後，都留著根辮子，並不是特別方便。殘弱的一方，被圍困在上山，別說反擊，他們想守住山頭都是奢望。不過，應為他們的頭一身正氣，何楓動了惻隱之心，想悄悄幫他一把。

  一天夜裏，何楓去到對麵的軍營，卻發現軍營裏有人唱歌，歌聲和今天的曲調差不多，但詞沒怎麽記住。大概七百人的軍營，全被歌聲迷惑，一晚縱欲狂歡……而主謀就是一個紅衣女魂，手下的邪魅雙修也近百個。

  開始何楓以為她也是想要幫山上的殘兵，所以隻是暗中觀察。卻不想在士兵與群魔狂歡的時候，卻發現她在不斷汲取軍營內部，正從士兵們體內快速泄出的陽氣。儀式結束，兵丁各自癱軟在地，而再看她，修行暴增百年有餘。何楓暗自後悔，如若剛才及時出手，她哪裏是對手，轉瞬之間，成了勝負難料的局麵。最終，她還是下定決心，暗中跟隨女魂，找到巢穴，正麵向她叫陣。

  好在那女魂儀式剛完不就，還需要時日消耗當天收獲的大量陽氣，何楓才得已在天亮之前，險勝女魂。打敗女魂，何楓又斬草除根，斬殺送走靈魂若幹，最後將那巢穴的遮陽樹木盡數推倒。

  因為天也大亮，所以無法返回自己的駐地，何楓便在那裏呆了一天。日落返回時，山下軍營已經盡數撤離，留下來不及整理的輜重甲胄。而山上的殘兵，看到他們無緣無故就這麽跑了，又怕是陷阱，所以在山上呆了幾天。逐漸恢複之後，也下山走了。

  “那邊七百來人的陽氣，我們十來個，應該沒那麽強的作用。”聽完，我有些不以為然，而且，何楓這兩軍對壘的故事，也沒什麽。也許就是清兵追打明朝舊部而已，不過一個靈魂就魅惑了七百來人的能力，確實有些嚇人。

  “天師的體質，本就聚集靈界回贈精氣，一人精氣，強過十餘普通人也綽綽有餘。今晚這場盛宴要不被你冒失的打亂，你們十幾個人都得死在這酒店裏。它們的修行來之不易，並且都信一旦到達某種境界，便可以藐視天下三界……如果是你，你願意放棄這種能力，回歸自然嗎？”

  我覺著她不像開玩笑，便又認真了些。

  “如果她今天跑了，是不是等我們這隊人馬散了，就可以逐個擊破？”

  “我不清楚她對你們人類的交通工具了解多少，如果像瑤一樣，或者像我，有你們指導著，不需多長時間，你們也都得死。你知道，靈魂在執著方麵來講，無人能及。”

  “那還等什麽？你幫幫我，我現在下去看看。”我忙說道。

  “前麵帶路。”何楓說完，和瑤先後鑽進了玉墜。

  我拿出小本，把未完的天罡符全部畫完，疊好後放進口袋，又快速畫了一張隱身符裝好，悄悄開門，往一樓裏間摸去。

  已近淩晨三點，酒店裏靜悄悄的，因為隱身符的作用，普通人和天師能看到我，靈魂卻在我動作極小的時候，看不見我。不知道這符對那紅衣女魂有沒有用，但有了總比沒有好。我的動作幅度很小，半蹲身體，觀察好前方狀況，確定沒有靈魂後，貓腰向前。

  按照何楓的指示，我漸漸接近一樓盡頭的裏間，仔細聽著裏邊的動靜，這時的狀態，任何一個響動，我覺得都能把我的心給震出來。

  “你擔心什麽？不有我在嗎？”何楓見我如此小心，小聲問我。

  “我想悄悄接近，偷襲得手再做下一步考慮。”我回複她，越覺得離那女魂近了。

  “叮鈴鈴！……”卻不想，臨睡前我改回正常模式的手機竟忘了切換手機模式，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徹空蕩蕩的裏間走廊。

  我捂住心髒的位置，恨恨地掏出手機。

  “你也沒睡啊？我睡不著。”

  莊妍有些慘慘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的救世主啊！我馬上就要那啥的時候你打電話過來說自己睡不著……我握住手機的手一動不動，激動得不知道說些什麽。

  “怎麽不說話？你為什麽睡不著？”

  “我在驅邪大姐……”我輕聲說完，掛了電話，把模式調成了靜音。

  ‘這妮子，半夜三更想些什麽？’心裏一邊抱怨，一邊抬起頭。

  順著抬起的視線，一雙紅色繡鞋出現在我麵前，接著就是一截藕白短腿在旗袍之下。我猛然抬起頭，看見一襲紅色旗袍上，一麵冰冷的美人麵龐，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嗨！”我不知道怎麽擠出來的聲音，隻覺得胸口和嗓子被人壓住堵住一般，喘不上氣來。

  “納命來！”美人卻是輕聲惡語，就是那種聲音很小，但是感覺得到她嘴裏的牙齒正在碎裂。

  我向後一滾，雙腳奮力向上一蹬，看似兔子蹬鷹的最後一擊，實則是雙腿亂舞，巴不得離她十萬八千裏。滾動中，桃木劍已順在手裏，學著厲害同行的樣子讓真氣灌注。但是沒用，等我定下身形，真氣僅從劍柄出呲出三寸，離劍尖都還有一大截。

  好在前方已沒了女魂的影子，正要出口長氣，怪何楓為何不及時出手時，便覺脖頸出涼氣嗖嗖，陰冷異常，忙又奮力向前一撲，想滾回剛才的位置。腳踝處，卻被陰冷的手給抓住，“我命休矣！”

  剛暗自感歎，覺得腳踝一鬆，那奇冷無比的手已放開我的腳踝，身後頓覺陰風颯颯。

  腳上的禁錮解脫，我來不及多想就地蹬地向前一滾，以半蹲姿勢起身後，轉身回看。身體沒忘記擺出一個大鵬展翅的姿勢，真氣也正好聚集滿了桃木劍的劍身。

  我現在半跪姿勢，右手舉著木劍展開，左手已摸好一張天罡符在手，像極了高手打鬥之間的調整間隙。自我感覺現在的樣子應該很帥。

  麵前，何楓和女子正在激鬥，倆魂都默默無語出招拆解，生怕弄出一點聲響驚動酒店裏的其他天師。

  好在這裏偏僻，輕微的聲音並不能傳到住房那邊，所以我的動靜雖然大了一些，但也沒起到驚醒他人的效果。我看到何楓略占上風，紅衣女魂漸漸破綻頻出，有些招架不住，正想加入戰團。

  “公子，何姑娘可以搞定，不必添亂。”

  紅衣女本就處在下風，又聽得我這邊還有幫手，陣腳突亂險象環生，又故技重施想要空遁。

  何楓早已看破，衣袖往兩側一甩，手臂脫袖而出繼續攻向紅衣女。

  何楓雙拳實捶到了旗袍，紅衣女慘叫一聲魂魄飛出，旗袍落下。飛出的魂魄被何楓甩出的衣袖纏住，一起跌落在地，嘴角留出一絲紅印。

  何楓雙手一抖，衣袖縮回靈體，把紅衣女魂也一並卷到身邊，彎下腰去，在她身上拿捏了記下。

  那女子漸漸癱軟，用雙手撐在地麵，淒楚幽怨的看著我。

  “公子，我已廢了她八成修行，不能再做什麽怪了，後麵就交給你了。”

  何楓說完，幻做青煙，回了玉墜。

  我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牛了，這麽厲害的千年老妖竟然幫我，還有那幾萬年的始祖，若是他們以後真能為我所用，我豈不是天下無敵？

  “公子別瞎想，趕緊做正事去。”瑤不合時宜的打亂了我的YY。

  我看著女子走上前去，“能說說嗎，是想正常輪回還是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吧！隻求公子給個痛快。”

  雖說她功力大減，對我並不構成威脅，但語氣依舊強橫。眼神犀利，我竟不敢和她對視。

  “好吧，我成全你，有想留下的什麽話，請盡快說。”

  我舉起桃木劍，繼續催動真氣運行。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女子並不躲避，反把靈體向我這邊靠了過來。

  “走好，我幫不上什麽忙。”說完，我揮動手裏的桃木劍，將靈體一分為二。

  並沒什麽勝利的成就感，隻覺得她也是個有故事的女子，既然不願正道輪回，那也不能強求。不過，留她在世，卻也不行。手裏的桃木劍，斬殺了紅衣女魂後，竟暗暗泛出靈光，似是有了靈力。

  “公子，她的修行，你可看得出什麽？”何楓在玉墜裏問道。

  我搖頭，想起欣興的莊妍，如果哪天我不小心負了她，不知她會不會像紅衣女一樣看我，她的脾氣秉性，我不禁有些後怕。

  “實際她有近千年道行，和我不相上下。但平時並不用心修行，隻找各種旁門左道的方式，想要一步登天。可笑，雖說她現在道行甚高，但竟被我打敗。想我認真千年，必是為此劫而來。”

  何楓感歎，世間靈界太多聰明人，總以為各處都是捷徑，其實不過是一條不可回頭的無盡之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