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阿華腦子嗡嗡作響，一個月還十三萬，他往年一年種砂糖橘淨利潤就五萬到二十萬左右，這得看年景好不好，地頭收購價的高低。

  但就算一塊錢一斤的收購價，每畝五千斤算，二十畝地也有十萬斤，去掉每畝地兩千五的成本，也能賺個五六萬塊錢。

  這還是年景最差的時候了，像前兩年，收購價四塊五塊，陶阿華賺得嘴都合不攏了。

  但這都是看市場好壞，看天氣好壞。可跟這貸款的360萬比起來，那還差太遠了。不過，往年的錢也沒攢下來。家裏長輩生病就不說了，妻子也患了一場重病走了，前後花了好幾十萬。

  讓他拿錢，他哪有錢？要不修路的錢，他還找族人湊的。

  現在他整個人都沒力氣了，錢沒見著，還要還貸款，這還能活嗎？

  陶斌知道陶阿華家中情況，就想能不能讓李鐵牛幫著把錢還上。

  “鐵牛哥，你看我叔他確實有困難，你看你那寬裕……”

  “想什麽呢？”老貓冷笑道，“是他自己沒長腦子被人騙了，還來找鐵牛要錢還給銀行？陶斌你倒有臉開這個口。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陶阿華老臉一紅，馬上攔住想要繼續求李鐵牛的陶斌：“別求他！”

  “這就對了，別求，求就是孬種。”

  老貓嘿笑一聲，李鐵牛瞧他這笑容就不對勁，琢磨了一會兒就明白了。

  老貓是盯上陶阿華家那二十畝果園了。

  那都是種了好幾年的砂糖橘老樹，每天的結果率都極高，但那也不是下火橘啊。

  他要替陶阿華還了錢，把果園拿過來，那也不劃算吧？

  李鐵牛也不知老貓怎麽想的，可能也猜得不對。

  “銀行也有責任吧？”胡婧小聲說。

  朱行長就說：“銀行有的責任我們一定會負。”

  “等找到那劉二麻子再說，你們先回去。”

  任璐估計這案子交上去得送到經偵那邊了，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找到那姓張的就行，”李鐵牛在車上說，“老貓，你多找人問問。”

  “行，我知道了。”

  載著陶家那四個人回去，陶行軍在車上就一直掐著手，等到了村裏，他一聲不吭的下車，直奔家裏，藏了把刀，就又偷偷的坐黑車去了鎮上。

  朱行長在行裏不停打電話跟總行溝通，又跟市裏的分行匯報，弄到八點才下班。

  銀行大門早就關上了，下午四點就會有運鈔車過來把現金運走，鐵門那時就鎖上了。

  其餘的人也早就走了，他把門一關，正準備開他那輛奧迪A4回家，一轉身就被一把刀捅到腰上。

  劇烈的疼痛讓他想要大叫，可嘴也馬上就被捂住。

  跟著那冰冷的刀鋒又一次一次的紮在他的前胸，讓他很快就沒了力氣。等他軟倒在血泊中，隱約看到個人影，似乎下午還見過。

  “都是你們銀行幹的事，才害了華哥，我管你是什麽行長不行長的，我先弄死你再說。”

  “你，你是陶家的……”

  脖子上最後挨了一刀，朱行長的眼睛就永遠的閉上了。

  陶行軍把刀擦幹淨，跑到河邊拿個快遞用的紙箱，裏麵放著幾顆大的鵝卵石，把刀給壓住，再扔進河裏。

  又把沾上血的衣服燒了，趁著夜色，上了一輛開往北方的長途班車，離開了楊城。

  李鐵牛卻在晚上將陶姓族人中平均收入不到村裏一半的那百八十人都叫到了祠堂裏。

  讓吳吉和黃永良把火把都插上，也沒用電燈，也照得祠堂跟白天一樣。

  這些非常窮困的陶姓族人也不知為什麽被叫來，但陶阿華回家就倒頭大睡，沒管這事。路也修通了，他們晚上也閑著，就都過來了。

  “我實話跟你們說，那溫泉度假村的事黃了！”

  上來李鐵牛就扔下個重磅炸彈，讓在場的陶姓族人都驚住了。

  “你胡說什麽？阿華叔說了，這路一修通，那邊馬上就會派人來蓋度假村。到時一年每家都能分好幾萬！”

  “就是，我親眼看見阿華叔跟那兩位老板談的，人家可都是北方來的大老板！能說話不算數嗎？”

  “我知道了，你就是眼看著我們陶姓要發達了，你村長的位子要不穩了，就故意想要我們起內哄吧？”

  “你特麽是想攪亂軍心？故意編這種事？”

  看著下麵一片混亂，李鐵牛就喊道：“我用得著編嗎？就是能蓋上度假村，你們一家才能分幾萬。跟著我種下火橘，按人頭分，一人就能分好幾萬，一家就是十幾萬二十萬！多的幾十萬都有！誰能賺更多的錢，你們沒數嗎？”

  下麵有的人就不說話了。

  這本賬就是上過小學的都算得出來。可那度假村也能賺幾萬，就是少一點，也比現在的日子要好。

  為了這點錢，就讓他們背叛族人，那是不可能的。

  可要連這點錢都沒了，他們就要重新衡量了。

  “這是今天我去鎮上派出所裏拿的報案回執，你們自己看吧。”

  李鐵牛拍著桌上的紙，朝他們一說，就有幾個人上來看。

  “什麽？詐騙？你是說陶阿華被騙了？”有個輩份很高的年輕人驚道。

  “是修路的錢拿不回來了？幸好我家本來就沒錢，就沒借給陶阿華。”

  “老十三家慘了，他們借了七八萬呢！”

  “誰讓他家裏有錢，活該。”

  下麵七嘴八舌地說著，李鐵牛就哼道：“這不光是修路的錢，那邊騙陶阿華說要讓他入股，借他的名義去銀行借了360萬，他是一分沒見著，錢也沒了。銀行說，這錢也得讓他還，每個月就要還十三萬，連續還三年。他已經完了！”

  “什麽？！”

  “他瘋了嗎？”

  “我的天呐，360萬？！他借那些錢入股是為了什麽？”

  李鐵牛冷笑道：“還不是想為自己撈錢，你以為他是為了你們大家嗎？他借錢給那兩個騙子。那邊答應了，360萬算他40%的股份。到時度假村要是建好了，他占40%，你們其它人隻占10%。他被豬油蒙了心，這才被騙的。”

  陶姓族人一時都作聲不得了，陶阿華可真夠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