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澄站在淹在小腿的溪水裏，提著一根路亞魚杆，手一晃，線就從水滴輪中飛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投到二十多米外的水中。

  然後他慢慢轉動魚輪，將線收回。那模仿小魚水中搖動身姿的假鉺，就在誘魚上鉤。

  啪！

  魚竿整個彎成弓型，楊澄手一晃，一條魚就從溪水中飛出跳到岸上。

  李鐵牛走上去抓起來，看是條軍魚，就說：“這地方軍魚還是挺多的。”

  “軍魚肉嫩，就是刺多，”老貓幫著把魚取下，扔在一旁的魚簍裏，“聽吳吉說，這裏不是有鱖魚嗎？”

  “就是有，這季節也不多了，”楊澄將魚線收回，“鱖魚在夏天多，快入秋的時候，要長膘也多，這都冬天了，你們這水又冷，哪裏還有鱖魚？”

  “那也不一定，吳吉說冬天也偶爾能見到，就是個頭小，都是木葉鱖，火機鱖，奶鱖。”

  李鐵牛瞧那魚簍裏，少說也有十幾條魚了。

  “野生鱖魚得一百多一斤呢，比東北那邊貴多了，”老貓蹲那說，“東北一些地方，野生鱖魚才十幾塊錢一斤。”

  “你還去過東北？”李鐵牛愣道。

  “楊城有些北方人，聽他們說的。”

  李鐵牛就想起來，章老三好像跟一些北方人在交道，聽說那些人心狠手辣，就不知他回楊城沒有。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希望吧，要想釣到斤鱖要找到這邊水比較曖的地方。”

  楊澄收起路亞竿，提起魚簍說：“鐵牛，你問問村裏人，有沒有水曖的地方。”

  “不用問我知道，就在這邊有個洞口，裏麵的水就是過完冬了，春天最冷的時候，都有十幾度二十度。”

  李鐵牛還真聽徐豔玲提過，有時村裏人，會在冬天跑過去泡澡。

  還不到溫曖的地步吧，也差不多了，能讓人解疲乏渾身放鬆。

  “洞口怎麽釣魚？楊少這是路亞，不是手釣。”

  “你還懂釣魚？”楊澄問道。

  老貓就嘿笑說：“跟我三哥去釣過一陣，他老出海玩海釣。”

  聶家那老三？楊澄笑說：“你三哥也算是老手了，我記得他還有帆船駕照吧？”

  “A1F的，考的時候可費了些心思，哎，鐵牛，快帶我們過去吧。”

  李鐵牛聽出他倆還真有些淵源，但他也沒想多問，就帶著他倆，越過溪水，翻過山頭。

  前麵是個凹下去的地方，有一個洞口跟張大的鱷魚嘴一樣，又窄又長，偏偏這裏又不深，水又暖和。

  “你說徐豔玲她們會來這裏泡澡？”老貓突然問道。

  “她在家裏幹活呢，她沒來……”

  “別的女人會來吧？”

  李鐵牛咦道：“咦？你想說什麽？這裏麵好像是有人啊。”

  老貓雖說不像李鐵牛有真氣，可他耳朵還真靈，聽到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李鐵牛就低下頭朝裏麵看。

  就見個人影在水裏遊著，跟著就一下抬頭，挺出半個身子，嚇了他一大跳。

  “村，村長？”

  那人穿著連身的泳衣，一見李鐵牛就愣住了。

  “我好像見過你……”李鐵牛盯著那人的臉，又看她手舉著一根魚叉，上麵還刺著一條魚，“你是陶斌的嫂子？”

  “對，你們是來釣魚的？”女人看見了楊澄提著的漁具。

  “裏麵除了你沒人了吧？這裏有鱖魚？”楊澄問說。

  “有，都在裏麵，藏在石頭裏，半斤的都有，我潛下去都不好刺，你們怎麽釣？”

  李鐵牛想起來了，她叫葉春花，還真是陶斌的嫂子。

  但不是親嫂子，是堂哥的老婆，那堂哥一直在外麵打工，除了過年回來一趟，基本不管家裏的事。錢倒是每個月都寄回來，也就寄個幾百塊。

  讓她夠個吃飯用的，還要管著家裏兩個老人的夥食。

  “跳底就行了，”楊澄精神上來了，把路亞竿擺直了，準備換一種假餌，“鉛頭鉤配這種假餌，專門跳底釣鱖魚，無往不利。”

  李鐵牛新鮮地瞧著他在弄。

  葉春花看他們要釣魚也不好繼續下去刺魚了，就走上來。

  “你先別走，拿幾條魚走吧。”

  “這，這怎麽好意思？”

  “你老公給的錢少，你又沒在外麵打工掙錢，這跑下來刺魚，就是想弄些魚吃吧。楊少這魚簍裏的魚也吃不完，你拿一半走吧。”

  李鐵牛找了個塑料袋給她裝上了。

  “其實，其實我家種的菜，現在每天都能賣得掉，又不用去鎮上賣，錢也比以前掙的多，都是托了村長的福。”

  葉春花感激地說著。

  她又不姓陶，她老公雖然是陶姓族人，可她知道，要沒有李鐵牛，這村裏像她這樣的留守家庭，日子更難過。

  “也得要靠你們自己才行。”

  李鐵牛讓她拿了魚先回去吧。

  就聽到一聲悶響，楊澄已經換好假餌拋了出去。

  他這是橫著拋竿，平著水麵，劃出去差不多三十米，直接就到了水深的地方。

  “L調的竿，上個八克的餌都沒問題，隻要這洞裏確實有鱖魚都跑不掉。”

  楊澄給李鐵牛普及知識。

  “你要不等改天也弄個路亞竿玩玩？”老貓就笑說。

  “哪有時間玩這個，這都是有錢有閑的人玩的。”

  李鐵牛搖頭，他要忙的事情多著呢。

  “你現在也是個小地主了啊，還沒錢呢，在村裏要沒病人，沒別的事，你不也能休息一下嗎？”

  老貓說著一拍腿：“我說我看那聶青青眼睛有一邊壞了，你不能幫著看看嗎？”

  李鐵牛這才明白，老貓先前一直盯著聶青青看是為什麽。

  楊澄卻邊搖著輪邊斜眼看老貓。

  你幫你四姐問的？

  “她眼珠子都不在了，組織都退化了，要想幫她治好眼睛……”

  李鐵牛一頓，老貓就苦笑說：“沒指望了？”

  “有一種辦法，但成功率不大。”

  “什麽？！”老貓驚住了，眼珠子沒了，還能治好眼睛？

  楊澄都是一愣，眼神看李鐵牛就更怪了。

  “我一直沒跟她說是，是我看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怕到時不成功，她還要怪我，連朋友都沒法做了。而且我說了成功率不高，我也沒什麽信心。”

  “那還是有希望的？”

  “當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