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牛蹲在參地裏，瞧著越來越茁壯的參苗，一臉滿足地掐下片參葉，對著陽光。看著那參葉上的葉莖，滿意地站起身。

  就走到一旁的山澗邊洗了把手，把參葉搗成泥吞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苦味從嘴裏散開，有些異常的能量緩慢的從舌尖食道一路到胃裏，讓他舒服得想要大叫。

  “可把你找到了。”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跑來幹什麽？”李鐵牛看是胡婧，就從水裏走出來。

  “吳吉說超市收菜的人來了，讓你過去露個臉。”

  胡婧腦袋上紮著朵小紅花，就路邊撿的野花，倒襯得她挺鮮豔活潑。

  “不都談好了？還要我出麵？我臉那麽大嗎？”

  “你可是人家齊梁的救命恩人，齊家的恩人呐，你臉夠大的了，快走吧。”

  胡婧路上就嘰嘰喳喳地說著鐵胡堂裏的事。

  “哎，來看病的老人越來越多了，以前那些老人還不信診所有什麽能耐。有了病就往市裏跑，還得找三甲醫院大醫院，現在啊，都來找你了。”

  “你又沒個固定的時間，我爸啊，忙得焦頭爛額的，也沒什麽錢賺，整天就在那發愁。”

  “說錢呢，那鐵胡參沒了，你什麽時候再去李總那一趟？”

  “他那邊存貨還沒賣完，新貨還沒進，我去了也沒用。”

  李鐵牛看她衣角沾了泥，就順手給擦掉了：“你哪沾的泥？”

  “還說呢，那荒塘不是放魚了嗎？我想過去弄幾條黃鱔，診所有個老人要用黃鱔補身子，誰知陶斌黃鱔沒抓著，還差點摔下去，我一拉他，就也踩了一腳的泥。身上那都是濺的。”

  李鐵牛哈哈大笑。

  這濺得也夠高的了吧？都到腰上了。

  邊走邊聊，說好等收菜的完事了，就去鐵胡堂坐診。下了山，開了輛電動車，來到收購點，就看幾輛運蔬菜的貨車已經停在那了。

  一個嘴上留著小胡子的男人，正拿著一個手持的機器，在那跟吳吉說話。

  “李大夫來了，這位是超市的質檢員，叫……”

  “劉高興。”小胡子伸手說，“你就是這邊的負責人吧？”

  “對，算是我吧。”

  李鐵牛站在倉庫前，看倉庫的門開著，裏麵存著白天收來的菜，還有十幾口醃菜缸子也擺在靠門口的地方。應該是早上，吳吉和陶斌去魚嘴巴洞裏搬過來的。

  頭一天，也就供應這麽多吧。能把倉庫裏的蔬菜都運走，那就再好不過了。

  讓他意外的是，房詠滔沒過來，不是說好讓他也過來盯著的嗎？

  “那就好，李大夫，我們超市的規矩，第一批進超市的蔬菜需要做些質檢，主要是檢驗有沒有農藥超標、農藥殘留。畢竟我們是市裏的大超市，這得把好關，不能讓市民吃到有毒的蔬菜。”

  劉高興說得振振有詞。

  李鐵牛就點頭道：“非常理解，這也是我們應該配合的。”

  “那我就測了。”

  劉高興握著檢測儀，讓人拿來個盆，把各種蔬菜都取一些，拿到盆裏放了水，清洗一遍。

  “在幹什麽？”李鐵牛問吳吉。

  “就是做檢測，等一等把水放到檢測儀裏，沒多久就能檢測出來結果。”

  吳吉倒是見過，這玩意兒還不便宜，別看就是個小機器，得要好幾千。

  “收來的蔬菜沒問題吧？”李鐵牛看那小胡子蹲在那不說話，就問吳吉。

  “肯定沒問題，周長春原來也供應給超市，就不是齊心那些大超市，是縣裏鎮裏的小超市，要有問題，不早就有問題了？”

  吳吉說得很篤定。

  李鐵牛倒不好說什麽，可就他的認知裏，老家那邊農村，農藥用得可厲害了。各種催大的，殺蟲的，基肥，什麽都用。長年累月查出有農藥超標的事情。

  這最厲害的一次質檢時，幾家大超市80%的蔬果都農藥超標了。

  再說，周長春供應的是小超市，那跟大超市能一樣嗎？

  “你這超標超得有點猛了啊，李大夫！”

  劉高興突然喊道，李鐵牛就回過神來，上去問說：“超了多少？”

  “你看這白菜，氧化樂果超標了500倍，正常標準是0.02mg/kg，你這都10mg/kg了，這還能吃嗎？”

  氧化樂果？那東西不是有劇毒的嗎？

  “你確定嗎？”

  “我還能不確定？你自己看速測儀上的數值。”

  李鐵牛也不瞎，早就看見了，他就不相信。

  氧化樂果這東西他也知道，是用來殺害蟲的，香蕉用的多，蔬菜上用的並不多。

  而且一來就超出500倍，這要毒死人嗎？

  “你看看，這黃瓜也一樣，也是超了500倍。”

  李鐵牛就愣住了，這還都一個數值？也有點太巧了吧？

  “怕李大夫不懂，我跟你說說吧，這氧化樂果是國家限用農藥，對殘留標準卡得極嚴。但過一丁點，都不能售賣，這批蔬菜，我看……”

  “要是劉質檢員不忙的話，把這十幾種蔬菜都測一遍吧。”

  還不死心？劉高興有點不高興了，但李鐵牛還是執意要他測完。

  “蕃茄也是500倍，生菜也是500倍，茄子、冬瓜都是500倍……”

  吳吉原本還在那著急，這下連他都聽出不對勁來了。

  “我說劉質檢員，是不是你那儀器有毛病了？怎麽都是500倍？這冬瓜是從秦家渡收的，生菜是從靠山村收的，茄子、蕃茄是馬家坡的！地方都不一樣，那農藥殘留都一樣？”

  劉高興臉色微變，起身就說：“速測儀是上周才換的，絕對沒問題，是不是你們這村子都用的一批農藥？”

  “怎麽可能？農藥都是自己去買的，又不是一個公社租的地種的！”

  “那會不會是地連在一起，相互影響了？”

  “都隔著幾裏地，怎麽相互影響？中間還有公路啊。”

  劉高興麵露不悅之色：“我不管你怎麽想的，速測儀告訴我，都超標了500倍，這批菜我們不能要。”

  看他要走，吳吉急了，上前要攔住他，被李鐵牛一把拉住胳膊。

  “李大夫！”

  “你也覺得奇怪是吧？我也覺得怪，既然不是村民幹的，那就是有人故意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