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城外村的人，我跟他們也非親非故，怎麽算我的人？”

  李鐵牛毫不客氣地說：“倒是你拉幫結派，欺行霸市，強買強賣，以為就沒人管得了？什麽鷹幫？任警官，你說這算不算那種組織？”

  周長春心一跳，這是要扣帽子，要上綱上線啊。

  “我公司全稱叫‘飛鷹互幫互助蔬菜糧油公司’，鄉親叫我們鷹幫，是個簡稱，沒別的意思。”

  任璐也不作聲，就聽周長春在那解釋。

  “那怎麽不簡稱叫飛油？你們是不是有那種性質？”

  李鐵牛質問道，周長春陰聲說：“李鐵牛，你少想往我身上潑髒水，我是正經的生意人！”

  “得了吧，你還生意人，你幹的那破事，經得起查嗎？”

  周長春看向任璐：“你不說句公道話嗎？由得他在所裏張牙舞爪的？”

  旁邊看熱鬧的輔警都在擦汗，這小子行啊，周長春都敢罵，還罵得周長春好不尷尬。

  “都少說兩句，特別是你，周長春，所裏可接到不少舉報，說你收購蔬菜時，有意壓低價格，村民要不賣，你就威脅人家？”

  周長春青筋一跳，好哇，還真是拉偏架。

  “買賣自由，他們要不賣，我們還能強買，把錢塞給他們？”

  “你那是塞錢嗎？你那錢塞牙縫都不夠！”

  李鐵牛瞧準時機就來一句。

  “就退一萬步說，這種事也是工商管，輪不到你們來管。”

  “也就是說舉報的內容屬實了？”任璐追問道。

  “我沒說過，舉報的內容我也不知道，”周長春可不是毛頭小夥子，會掉進任璐的話術陷阱裏，“任何事情都要講究證據，你讓舉報人過來，我跟他當麵對質。”

  李鐵牛哈哈大笑：“讓人過來，你好威脅人家是吧？任警官，他不單欺行霸市，他還欺男霸女，欺上瞞下，簡直欺人太甚！別看我不是村裏人，我都聽人說過，他把好幾個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搞大了肚皮，還不管人家了。你說說看，這始亂終棄算什麽？還是個男人嗎？”

  周長春呸道：“你少編故事，我要女人，我還要找五十多的嗎？我找年輕的不行嗎？”

  “你看看，任警官，他招了吧？他不是找了好幾個五十多的，是把好幾個二十多的搞大肚皮！”

  周長春氣得狂翻白眼，這個李鐵牛，一張嘴跟裝了馬達一樣，跟他說話，命都得少半截，得少活好幾年。

  那些輔警都在那憋笑，又不敢真笑出聲，憋得臉都漲紅了很難受。

  “你們都少說兩句，要不就接受調解，我的方案是，周長春，你公司的人動的手，你給李鐵牛道歉……”

  “我給他道歉？”周長春聲音一高。

  別看他年紀大，可是聲如洪鍾，中氣十足。

  “我接受他的道歉，”李鐵牛正色道，“我為人寬厚，又是大夫。大夫嘛，懸壺濟世，以救人為本。他就是有錯，我也不想對他過於苛責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看他還有救，那就這樣吧。”

  我什麽時候道歉了？周長春都愣住了。

  “那行吧，你先回去。”

  哎？你還真放他走了？

  李鐵牛跑得奇快無比，等周長春想叫住李鐵牛，他一下就沒影了。

  “任警官，你這樣辦事不對吧？他打傷我那麽多人。”

  “我這裏還有幾封村民寫的舉報信……”

  “我可以走了吧？”

  “當然。”

  周長春黑著臉走出派出所，都快要炸了。

  老子本想等摸清他底細再說，好嘛，這小子還騎到老子頭上撒尿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不知道我周長春是什麽人。

  回到鎮上的別墅裏，周長春就接到胡須男的電話。

  “城郊醫院住不下，一部分轉到慈濟去了。”

  慈濟醫院離城郊醫院不算遠，但想著那麽多人斷手斷腿的，光是治療費就得好幾十萬，周長春就跟被割了肉一樣的疼。

  “安排好就行，再給他們家裏拿一筆安家費。”

  “老大，錢的事好說……”

  好說？好說個屁，一家至少得拿個五千八千的，這又是十幾萬。

  “你有什麽屁就放！”

  “那個李鐵牛怎麽辦？要是明天他還來收菜的話……”

  “先把收購點關了，等我把他收拾好了再說。”

  “是。”

  每少收一天的菜，就又少賺一筆，這次可是讓周長春大出血了。還不說他現在背痛得厲害。

  那麽快離開派出所，也是因為背痛的關係，家裏才有止痛藥。

  他讓保姆把藥拿過來，手抖著吃了兩顆，才漸漸舒服了些。

  痛了這麽多年，一般的止痛藥早就不管用，這都是從國外買來的強效止痛藥，但吃下去成癮性極強。

  而且吃得多了，效果也會減弱，身體會產生耐藥性。

  周長春閉目養神，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總算緩過勁來。

  這時卻接到了老村長的電話。

  “周老，那個李大夫啊，他實在不像話，可那也怪他是外地人，不懂我們這裏的規矩。我跟他說了，中午由他請客，就在市裏的醉月樓擺一桌，請周老過來，他給周老賠禮道歉……”

  周長春以為聽錯了。

  剛才在派出所李鐵牛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這一轉頭就要擺和頭酒？

  天是亮了，可他這麽快就想通了？

  “周老？我也勸了他，他聽我的勸。年輕人嘛，不懂事，太衝動。做事也不過腦子，不懂得尊卑，做事不計後果。他連禮物都準備好了，還說要親自去看看洪澤，幫他把腿給治好。”

  不對吧？這個李鐵牛前倨後恭搞什麽呢？

  那洪澤的腿是斷成三截，粉碎性骨折，他又有什麽辦法？

  還有他今天才又打傷了我二三十號人呢。

  “周老，你就給老吳我一個麵子吧？就今晚，在城裏的醉月樓，就朝陽路上那間火鍋店，305號房。”

  周長春想了想說：“好，那就晚上見。”

  手機一放，周長春就陰著臉來回在客廳裏踱著步子。

  思索了半天，才又拿起手機：“大林，有事要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