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哥給吳慶生遞了根煙，就問：“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

  “他啊，就是在村裏租了個院子，帶著個孤兒寡母的小孩。就手頭上有幾個錢，也不知是哪裏跑來的。”

  吳慶生抽著煙，一副鎮定自若，大局在握的模樣。

  “你看他的樣子，像是怕你的嗎？”徐豔玲指著吳慶生就說。

  “村裏人要幫他的話，那我就不幫他們挑果子不收他們的砂糖橘，看他們怎麽辦。”

  李鐵牛終於說出了原因，他不單相信村裏人講道理，他還有能讓村裏人講道理的辦法。

  徐豔玲這才放下心來，可隱隱還是覺得不安。

  總感到李鐵牛這一招並不十分保險。

  想著就看到幾十號人過來了，都還是村裏的人，有老有少的。

  “大家來了，那大家就來評評理吧，你們說這果園該是我的還是李鐵牛的。”

  吳慶生等人都到樹下，就大聲說道。

  “這果園一直就是吳叔的啊，怎麽成了他的了？”

  “對啊，果園前前後後三年多，都是吳叔打理的。親手栽下的樹苗，施的肥，除的蟲。這還用問是誰家的嗎？”

  “前些日子不還跟那位蔣總吵起來了嗎？就為果園裏收橘子的事。那當然是吳伯的了，要不怎麽還跟蔣總打起來了呢？”

  這些人開嘴八舌的一說，李鐵牛就將協議拿出來：“吳慶生拘留前將果園轉讓給我了，這是轉讓協議，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大家沒聽說，不代表不存在吧。你們都看看。”

  幾個人就湊上前：“還真是，什麽時候轉讓的？”

  李鐵牛一笑：“就是半個月前吧，他到我家跟我說的，徐姐也在。”

  “那就沒話說了，那果園該是李鐵牛的了……”

  “先等等！”一起過來看協議的一個人說，“這不對勁，這協議有問題。”

  “有問題？有什麽問題？”有人就問。

  “你們想啊，那天我也在想，那姓蔣的說了，這裏用的樹苗，比一般的要貴得多了。吳叔算是被他坑了。可成本也高了許多。我們一畝地也就三四千的成本吧？吳叔這頭樹苗、化肥、殺蟲劑、人工加一塊兒，一畝得有一萬多了吧？”

  過來的村民都在點頭，這話是沒毛病的。

  雖說是吳慶生被騙了，可成本確實放在那。

  “那怎麽三萬就把二十畝地都轉讓給他了？”那人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

  吳慶生再吃虧吧，也不能打個一點幾折就讓李鐵牛撿了這便宜吧？

  這裏頭可還有租地的錢沒算呢，一年下來都得好些錢吧？

  除非是李鐵牛逼著吳慶生簽的協議。

  “我呢，是被他給騙了，”吳慶生咬著牙說，“大家知道我弄果園種果樹，好些錢都是借來的。我得還錢啊，我不能賴賬啊。就想著要被一關就一年半年的，那先得把到期的賬給還了。就問他借個三萬應急，誰知，他要拿果園來抵押……”

  “那怎麽成？”有人搖頭就說，“吳叔這果園，光是果子一年就能賣幾十萬，他三萬就想拿走，那不是訛人嗎？”

  吳慶生苦笑道：“那也沒辦法，沒人肯借錢給我啊，我隻好認了。”

  李鐵牛感覺越來越不對了，要按吳慶生的說法，就是在往他身上潑髒水，直接把事情顛倒過來了。

  “你在說什麽屁話？姓吳的，你這果園賣給鐵牛時，結的是什麽果子？那能吃嗎？姓蔣的為什麽不收你的橘子。還不是因為你那結出來的砂糖橘又酸又澀。吃到嘴裏能把人牙都倒了。”

  徐豔玲一喊，才有人醒過味來了。

  對啊，不能按現在來說，半個月前，吳慶生果園裏的橘子是吃不得的。

  “徐豔玲，你少說話！”

  “我憑什麽少說話？你怕我說出來是不是？當時你這樹都生病了，砍開樹裏麵都是蟲，根本就活不下來。全靠鐵牛請了農科院的專家救的。現在樹救活了，橘子都長好了，你來搶了？你怎麽不直接去銀行搶錢？”

  徐豔玲可是潑辣的性子，要不全村人人前背後的說她掃把星，她還能在村裏待著？擱一般人早就受不了回娘家了。

  她這一通口沫橫飛的，有些村民還真想起來了，可不是嘛，當初那樹都有毛病，老吳都快氣暈了。後麵還拿鳥銃幹那姓蔣的，這才進的派出所。

  “你是看見鐵牛找了專家，把你的病樹都救回來了，橘子能賣錢了，就回來硬搶？講不講道理？”

  吳慶生陰聲道：“我不講道理？那他三萬就買走我二十畝果園，他跟我講道理了嗎？”

  李鐵牛攔住還想撒潑的徐豔玲，冷笑道：“姓吳的，當初是誰死皮賴臉要賣我的？你還隻賣兩萬八，我給你湊了個整。一看賺錢了，就想搶回去？你這臉皮可夠厚的啊！”

  村民們有些在那不吭聲，有的則還幫吳慶生說話。

  “三萬確實少了點，李鐵牛你得考慮到當時的情況啊，老吳他就要被關起來了，這也是為了還錢，心裏一慌，就賤賣了。現在不同了，他人也沒事了，要不你讓半個果園給他？”

  “讓？我憑什麽讓？！”

  李鐵牛一瞪眼，那村民被嚇得不輕，也不敢再說話了。

  “怎麽？你還想動手？講不過就要動手？”

  吳慶生的親戚陰陽怪氣地說：“你們也都聽著了，看著了，還能讓一個外人欺負到本村人頭上？”

  這話就有點不對味了，連李鐵牛都臉色微變。

  這要扯到裏外的話，那村裏人一被挑動，就真的幫親不幫理了。

  整個村裏，誰不沾親帶故的？說到底，李鐵牛還真就是一個外人。

  “可他幫我們賣橘子……”

  “你就為那點便宜，就不幫吳叔了？吳叔平時怎麽對大家的？大家心裏沒數嗎？”

  那人是個種植戶，排得比較晚，還沒輪到他，就是輩份也低，勉強說一句，被嗆回來，就把頭一低，不敢幫李鐵牛說話了。

  “看見了嗎？你不占理！果園還是我吳慶生的。你們還愣著，給我把果都收了！人家老板還等著運走呢！”

  李鐵牛突然像是放棄了，笑著說：“收，你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