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顧挽傾一愣，實在想不到宮裏有誰會幫助顧雅兒。

  皇宮裏住著天下最有權勢之人，有能力幫顧雅兒的人很多，但甘願冒著風險去做的，她實在想不到會是誰。

  忽然間，顧挽傾想到當初顧雅兒讓顧承洪送來的那封信，心思一動，“或許……該查查李肖旭。”

  自從被秦易知道自己的蹤跡，李肖旭就很少出現了，宮裏也沒了他的蹤跡，這才使得秦易再入江湖尋人。

  但李肖旭是太後的人，太後若想將人藏在宮中，自然不會被輕易找到。

  淩倉宸也明白個中緣由，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冷光，“趙氏的賬，該好好清算了。”

  提到這個人，顧挽傾的麵色也冷了幾分。

  太後也算欺騙了她兩世，之前放任不管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

  “聽聞七皇子最近在謀劃對付二皇子，或許咱們能從中推動一下。”

  太後和皇上雖不合，但某些方麵他們又是一體。要想徹底將太後拉下馬，嶽離的皇位就得換人來坐！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心裏也漸漸有了大概的對策。

  淩倉宸摟著懷裏的人，暫時拋開這些煩心事兒，“傾兒可用過膳，怎的這個時辰回來了？”

  正值午膳時分，鎮國公府應該會留她用過膳再走的。

  提到這個，顧挽傾眼眸暗了幾分。

  察覺到她的情緒，淩倉宸心中微微一緊，“怎麽了？”

  顧挽傾抬眸，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見此，淩倉宸薄唇輕抿，卻並未開口催促。

  他知道，傾兒定是知曉了什麽不好的事，這事兒還是同他有關。

  顧挽傾猶豫良久，終於開口：“外祖父說，其實先帝……沒死。”

  “轟！”

  淩倉宸隻感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炸開，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也透著幾分蒼白。

  顧挽傾下意識握緊他的手，無聲傳遞著自己的安慰。

  雖未親眼見過，但她也從外祖父的口中知道淩倉宸和先帝感情有多好。

  難以想象當年先帝和敏貴妃去世時，淩倉宸小小年紀獨自熬過來有多艱難。

  良久，淩倉宸終於開口，隻是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外祖父當真……當真這麽說？”

  顧挽傾點頭，與他十指相扣，將外祖父的話娓娓道來：“當年外祖父其實已經有了讓宋家退隱朝堂的意思……”

  雖然先帝和宋老爺子感情好，但宋家聲名威望隱隱壓過皇室也是事實。

  即便先帝不在意，也難保之後皇位上的人不會忌憚，或者宋家子孫生出異心。

  “當年外祖父本已求得旨意，帶宋家回鄉，但恰逢慶昌來犯，這事就耽擱下來。”顧挽傾道，“先帝體恤外祖父年邁，將爵位傳給舅舅，赴邊境殺敵，外祖父則留在國都，待戰事平息後再行離開。”

  說到這兒，顧挽傾下意識頓了頓，“邊關戰事未休，皇後趙氏帶兵逼宮，扶持其子淩正楓上位，宋家也因此錯過了離開的最好時機……”

  當今皇上上位就是靠逼宮。

  當初淩齊燁落得那樣的下場沒人懷疑，便是因眾人都知皇上最忌諱“逼宮”二字。

  這些淩倉宸都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太後當年起兵逼宮的契機。

  起兵需要理由，名不正言不順者，就會被他人以此為由拉下馬。

  顧挽傾握著他的手緊了緊，似乎在給他緩衝時間。

  “當年先帝對趙家已有提防，卻不曾想太後趁著邊境戰亂，給敏貴妃下毒，以其性命要挾，讓先帝寫下退位詔書……”

  淩倉宸身子僵硬，麵色緊繃，“這些都是……是外祖父說的？”

  當年他年紀小，還在父皇和母妃的寵愛下，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以至於查了這麽多年，隻知道趙氏跟母妃的死有關，卻不知她究竟在其中做了什麽。

  顧挽傾點頭，“外祖父說，當年事發突然，他在淩正楓登基前夜，收到了先帝的密信，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以宋老爺子的脾性，新皇登基不明不白，他定不會善罷甘休。先帝正是清楚這一點，才會寫信告知他，讓他隱忍。

  之後的事，淩倉宸也能猜到。

  傳言敏貴妃中毒身亡，先帝傷心欲絕，自縊於禦書房，臨終前傳位淩正楓……

  淩倉宸習慣了情緒內斂，即便內心恨不得提刀衝進宮將那兩人砍死，臉上也是冷漠緊繃的表情。

  顧挽傾握著他的手緊了緊，滿眼心疼。

  先帝雖托外祖父照顧淩倉宸，但皇宮吃人不吐骨頭，外祖父想幫也鞭長莫及，很多事情都是淩倉宸自己在扛。

  “外祖父告訴我，當年先帝曾為你單獨留下遺詔，告訴世人淩正楓乃逼宮，你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顧挽傾抿了抿唇，“先帝特意叮囑，若你有意那個位置再將詔書拿出來，若是無意，就當詔書從不存在。”

  先帝對淩倉宸是真心疼愛，到最後也想著幫他一把。

  但作為父親，他又著實狠心，這麽多年都不曾透露過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即便是當年戰神隕落一役，也不曾有他半分蹤跡。

  淩倉宸微微斂眸，沒有接話，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竟帶著一絲被拋棄的可憐和委屈。

  顧挽傾心頭一疼，連忙道：“今日雲霄樓的憶姑娘告訴了我一個消息，當年母妃的貼身宮女羽容，躲在花含國容家。”

  淩倉宸猛然抬眸，手上不自覺的用力，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忍不住有些激動，“容姨還活著？”

  羽容是敏貴妃的貼身宮女，也是敏貴妃從宮外自己帶來的人，在淩倉宸的童年是很重要的角色。

  顧挽傾一向不會把未定的事情說得很肯定，此刻卻是忍不住點頭，“等這邊的事了結，咱們就去一趟花含國。”

  淩倉宸抬眸，對上那雙溫柔清澈的眼睛，隻感覺一股暖流從心底淌過，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傾兒……”

  他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發現所有話都顯得蒼白。

  顧挽傾回抱著他，“什麽都不用說，我明白。”

  兩人都沉默著。

  似乎覺得氛圍有些壓抑，顧挽傾岔開話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她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浮殤被切斷了國都的消息，憶姑娘便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他，作為交換條件，她才把羽容的消息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