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樓頂樓。

  皇上和皇後聽著這一切也滿是不可思議，這是兩人心中都有不一樣的心思。

  皇上想的是這個浮殤為什麽要說出這件事，難道僅僅因為他跟那個方先生是朋友？

  身居高位，他不能不多疑。

  皇後想的，卻是堅決不能再讓這個女人靠近自己的兒子了。

  原本她看中的就是顧雅兒的第一才女之名，還有左相的寵愛。

  如今才女之名是假的，顧承洪那人極其愛麵子，隻怕這寵愛也沒多少用，顧雅兒算是廢了。

  在皇後心裏，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是真是假。

  在這麽多人的麵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假的也讓顧雅兒的名聲受損，以後也是一大汙點。

  皇後是絕對不會允許未來的太子妃身上有這麽大的汙點的。

  等人群漸漸把這個消息消化得差不多之後，浮殤才再次開口：“本來我想替我的朋友討回公道，但他說親人已經找到，他一介布衣，鬥不過那位官家小姐。”

  “據說那位小姐雖是庶出，但很得家裏人的疼愛。都說民不與官鬥，他如今既然恢複了自由身，便不想再追究這件事了。”

  一道陰毒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浮殤似有所感，抬起頭來看過去，正好就對上了顧雅兒的目光。

  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隻是因為戴著麵具沒人看見。

  若是顧雅兒看到了，隻怕臉色要更加難看幾分了。

  “雖然我那朋友不想追究，但我總覺得這樣的行為不能就這樣被隱藏，總得要有人知道我朋友的冤屈。”

  “今日借此機會說出來，隻是讓大家知道有這麽個事兒，至於那位小姐……”浮殤頓了頓，“既然我朋友不追究了，我也就不多說了。”

  眾人：“……”

  還不多說？

  就差點名帶姓了！

  這件事似乎就這麽過去了，顧雅兒雖然沒有被直接指出來，可她心裏也清楚，所有人都會想到她身上來。

  唯一能證明清白的方法就是當場做一首詩，即便是沒有以前的好，但風格也該是一樣的。

  可是顧雅兒自己心裏也清楚，她做不到。

  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她哪裏還在這兒待得下去，當然要找個借口離開。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那些人根本就不讓她走，跑到她麵前來問她知不知道浮殤公子說的那位千金小姐是誰，明裏暗裏都在指她。

  另一邊，也有不少人不方便找顧雅兒的，都跑到了浮殤身邊來。

  “既然答應了我朋友，具體是哪位小姐，我自然也不能說。不過顧二小姐倒確實是我最好的朋友，像是我的妹妹，又像是我的徒弟。”

  他忽然把話題轉移到了顧挽傾身上，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

  “我與顧二小姐相識多年，自然十分清楚她在左相府的處境。雖說衣食無憂，但到底被捧殺成了那樣的名聲。”浮殤忽然歎了口氣，“我暗中教會了她很多東西，本想著她以後多重保障，卻沒想到她這般命苦。”

  今日浮殤的話有些多，就連認識他許久的常震山都忍不住詫異。

  浮殤一向是個冷清的性子，但偏偏今日話格外多。

  看來，他對顧家二小姐確實是不一樣的。

  聽了浮殤的話，就有人忍不住疑惑的開口：“顧二小姐在家裏過得很苦嗎？可我怎麽聽說左相府裏凡是有了好東西，第一時間都會送到顧二小姐院子裏。”

  “這個我也聽說了，以前顧二小姐參加宴會的時候，雖然打扮俗氣了些，但那一身首飾卻不是常人買得起的。”

  “這你們就不懂了，這才是真正的捧殺！以前倒是我們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

  這場詩會就是早就準備好要設計顧雅兒的，雖然浮殤是主角，但顧挽傾和常又芙暗中也安排了不少人帶動輿論方向。

  見眾人說得差不多了，浮殤又開口道：“我本來想著讓她就這樣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也好，至少能平安。可沒想到祁山寺一事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聽他忽然提到祁山寺，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想到了這段日子的一些傳言，樓上顧雅兒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想走，可是整個雲霄樓都有人，身邊還有各種人纏著自己，她走了就相當於是承認了。

  雖然現在承認與不承認也沒多大區別。

  有人的地方總是免不了八卦，浮殤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來了，自然有人忍不住要問：“浮殤公子，不知道你說的祁山寺一事具體是指的什麽？”

  浮殤也沒有賣關子：“我原本告訴顧家二小姐，裝傻充愣就能保命，可有的人還是不願意放過她，踩著她的命往上爬。”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之前就聽常家小姐說起過，但也隻是小眾一部分人聽說，加上顧雅兒最近周旋於各個宴會，一直在否認這事兒，也沒多少人放在心上了。

  可如今來參加這個送別詩會的，可以說是聚集了整個國都所有的勢力。

  “這……難道當初真的是顧大小姐把顧二小姐推下去的？”

  “嘶——不會吧？當時太子不是也在場嗎？如果真的是顧大小姐動的手，太子又怎麽會幫她？”

  “太子殿下對顧家大小姐的心思你們又不是不明白，這在整個國都都不是什麽秘密，他自然要幫著的。”

  “如此說來，倒是太子顛倒黑白了。嘖嘖嘖，還真是……”

  連浮殤都沒有想到，這些人竟因為這事兒說到了淩齊燁頭上去，他心裏自然也高興，不過還是得做做樣子。

  “此事倒也是太子受了蒙騙，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又怎會做出顛倒黑白的事？”

  他隻是黑白不分而已。

  浮殤的話讓頂樓上的皇後臉色好了一點，但心裏依舊氣憤，對顧雅兒越發不滿起來。

  她不介意顧雅兒用手段，後宅後宮當中的女人若是沒點心機手段，也沒資格站在她兒子身後。

  哪怕是把手段用到她兒子身上她也不在意，畢竟她兒子是太子。

  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接受有人愚蠢的用了心機之後還被發現，把她兒子也給拖下水。

  看來這個顧雅兒是要不得了。

  皇後的心思沒人知道，皇上也沒有注意，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下的浮殤，眼底情緒越發深邃。

  這個浮殤和顧家二小姐關係這麽好？那他和鎮國公府又有什麽關係？

  眾人心思各異，浮殤也沒管他們都想了些什麽，反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很多事情雖然沒有明說，卻也點明得差不多了。

  包間裏，常又芙津津有味的聽著樓下人的議論，又偷偷看了一眼外麵臉色蒼白的顧雅兒，忍不住咂了咂嘴。

  她看著一旁的顧挽傾，笑了：“你倒是厲害，什麽也不做，就讓人把所有的事兒都解決了。”

  顧挽傾咧嘴一笑：“可能我魅力無邊吧！”

  明明都是她在做，可是又不能說，心裏好憋屈。

  常又芙白了她一眼：“那你為什麽不讓浮殤直接說出顧雅兒的名字，還藏著最後這麽一張紙。”

  顧挽傾詭異一笑：“這麽快就結束，不就不好玩了嗎？”

  更何況顧雅兒和淩齊燁還沒有湊到一起，若是顧雅兒沒了翻身的餘地，這兩人可就沒辦法再續前緣了。

  如今這樣，顧雅兒要想做太子妃的夢怕是沒了，不過妾室的位置倒是有可能的。

  常又芙沒理會他的惡興趣，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之前不是說等浮殤來了就可以治好你的臉嗎，怎麽樣了？”

  說到這個，顧挽傾忍不住抬頭摸了摸自己的臉：“嗯……快了，已經拿到藥了。”

  想起拿到那株藥的過程，顧挽傾就有些心疼。

  本來以為那藥在師父手上，沒想到師傅卻說他已經送朋友了。

  而那個朋友，好巧不巧，就是夜尊。

  顧挽傾好後悔，早知道當初讓淩倉宸準備藥材的時候就直接寫上去了。

  為了拿到那株藥，她可是花了幾千兩！

  心好痛……

  該死的夜尊！

  常又芙卻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她：“這是好事啊，你怎麽一點不高興？”

  顧挽傾：“……”

  高興不起來啊！

  二樓。

  顧雅兒也顧不上周圍那些人的目光，臉色陰沉的轉身進了包間。

  好一個浮殤，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