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曲譜雖然不是我每一首都親耳聽到的，但確實是我與常小姐一同編纂整理的。”

  在現代聽歌都是用手機軟件，她一天忙著研究實驗，當然是沒有親耳聽到了。

  顧挽傾笑道：“我有一個朋友，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我便整理了一些，和常小姐一起完善，才有了現在這本《隨風行》。”

  “我的這個朋友，其實大家也都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叫浮殤公子，這段時間一直在安城，過一陣子才會來國都。”

  浮殤公子的名號因為安城之事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國都這邊又因為她們推行的奶茶使浮殤公子更加被人熟知，此刻她說出來，眾人自然也不會覺得陌生。

  浮殤公子這個人太過神秘，若說這本曲譜是他的口述，倒是多了幾分信服度。

  見此情景，顧雅兒連忙走了過來：“二妹妹什麽時候認識浮殤公子了？平日你甚少出府，在家也總喜歡同姐姐往來，怎麽從未聽你提起過這個浮殤公子？”

  這話就是在告訴眾人她顧挽傾很有可能是在說謊，如果她沒有說謊，那她就是在家裏私會男人。

  這樣的名聲傳出去，隻怕顧挽傾這輩子都毀了。這個時代對女人的名節有著很高的要求，說不定還會連累鎮國公府。

  可顧雅兒卻絲毫沒有考慮到，若是顧挽傾擔上了這樣的名聲，她同為左相府的小姐，以後嫁人說親事也是會有影響的。

  顧挽傾嘲諷的看著她，道：“長姐也說了是甚少出府，而不是從未出府。我在國都的名聲這麽差，沒事兒又怎會往外跑？”

  過去她確實不喜歡往外麵跑，因為每次頂著滿臉紅斑出去，都會迎來各種各樣的目光，而這些目光沒有一個是友善的。

  曾經的顧挽傾一心癡迷淩齊燁，為了他自然願意承受著這些目光，幾乎每一次出門都是為了他。

  不過因為自卑，很多時候她出去看淩齊燁都是遠遠的躲在暗處。

  她看著顧雅兒隱忍的目光，淡淡一笑：“浮殤公子才識過人，與他做朋友我學會了很多。況且若不是浮殤公子出手相救，長姐把我從祁山寺樓梯上推下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顧雅兒臉色巨變，周圍的人也都一臉驚奇的看著她。

  上次在孫名成家裏的時候，右相千金常又芙也說過這事兒，不過後來顧雅兒解釋說是誤會，倒沒多少人在意。

  如今顧挽傾親自說出，眾人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常又芙的話，心裏多了幾分猜疑。

  顧雅兒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說起這件事兒，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當時確實是她推的，隻不過是顧挽傾自己蠢，竟然伸手來拉她，她不過是順水推舟做了場戲而已。

  她根本就不怕有人說，那些平民百姓隨便一句話就能打發了。

  顧挽傾就算知道是她推的又怎麽樣？沒人會相信她一個廢物白癡的話，所以她才會有恃無恐。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常又芙當時竟然也在場，更沒有想到她最後竟然會幫顧挽傾說話。

  忽然之間，顧雅兒這好像想通了什麽，一臉震驚的看著顧挽傾。

  當初在皇後的賞花宴上，她設計顧挽傾不成，反倒自己丟臉的事被右相府傳了出去，她以為這是兩家之間有恩怨，右相府故意逮著機會打壓。

  後來消息被左相打壓了下去，兩家的關係又因為顧挽傾和常又芙的往來有所緩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前段時間外麵有傳言，說顧挽傾懲罰晚楓閣的下人是因為那些奴才背主，是有人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很多人都在同情顧挽傾。但這樣的消息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

  緊接著就有人說左相府陳姨娘仗著左相爺的寵愛欺負嫡女，用捧殺的手段把左相府嫡女養成了一個廢物白癡。不過這樣的傳言很快就被她們想辦法壓製了下去。

  可沒過多久，《隨風行》一出來，皇後的賞花宴上顧挽傾彈的那一曲《眉間雪》又被人們熟知，所有人都知道顧家二小姐並非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

  但也有人質疑《隨風行》的真假，顧挽傾這個名字依舊代表著廢物的意思。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全都是在洗白顧挽傾那已經跌入泥潭的名聲。

  雖然最後的結果都失敗了，可是那些流言卻都已經傳了出去，不知不覺間已經讓整個國都，甚至國都以外的百姓都有所耳聞。

  顧挽傾，下了好大一盤棋！

  就在這麽一瞬間，顧雅兒毫無征兆的就將所有的線連在了一起，也忘了現在是身處什麽環境，就這麽一臉震驚的盯著顧挽傾，臉色蒼白。

  顧挽傾看出了她似乎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事兒，隻是不明白她究竟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為何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自己？

  顧雅兒對浮殤公子的了解幾乎跟外麵那些人聽到的傳言沒有什麽差別，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

  還是說祁山寺她推她的事另有隱情，可她剛才的話也沒提到別的什麽，何至於讓她如此震驚。

  顧挽傾不由得細細打量著她，似乎是想通過她的表情看出一些什麽來。

  顧雅兒忽然回過神來，眼底閃過一絲恨意，連忙低下頭收斂自己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一直注意著她，顧挽傾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恨，心裏不由越發好奇了。

  “二妹妹為何要如此汙蔑我？”顧雅兒一臉悲戚，“當日姐姐不過是同太子在祁山寺偶遇，你卻非要說我是同太子幽會，詆毀我的名聲。太子殿下不過是替我解釋兩句，二妹妹就上前推搡，我……”

  “長姐是想說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吧！”顧挽傾忽然打斷她的話，“我念你是我姐姐，祁山寺的事本來也不想再提，還祈求太後娘娘退婚成全你與太子，可長姐又對我做了什麽呢？”

  顧挽傾自認為也是一個演戲高手，失望難過的情緒拿捏得非常準確：“在皇後娘娘的賞花宴上汙蔑我也就罷了，今日還夥同外人來質疑我與阿芙一同努力的結果，長姐心裏是真的將我當親妹妹看嗎？”

  說著說著，她眼淚就掉了下來：“長姐，我這些年在外的名聲有多差你應該清楚，不過就是世人不知實情的胡言亂語罷了，我原本也不在乎，可是很多事情都是在府裏發生的，有些甚至是你我二人才知道的事，為何外界傳言那麽清楚？”

  顧雅兒臉色一白，完全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撕破臉。

  上次在晚楓閣的時候顧挽傾雖然也同她撕破了臉皮，但在外麵至少還會裝一裝。她對太子還有幻想，就不會當著別人的麵給自己難堪。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她才會肆無忌憚的繼續裝自己好姐姐的形象。

  可如今顧挽傾突然將話說得這麽明白，她完全沒有準備，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顧挽傾要的就是她反應不過來：“長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剛才你問我如何同浮殤公子認識的話會給我的名聲帶來怎樣的傷害，長姐為何還要那麽問？”

  顧挽傾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衣裳，發型也讓甘草特意梳得鬆軟，雖然有滿臉紅斑，但這落淚的樣子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可憐。

  常又芙也在一旁配合的露出了可憐的表情，還時不時的伸手給她擦擦淚，實際上就是在憋著笑，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抓著顧挽傾的手臂。

  顧挽傾戳了戳她，示意她下手輕點兒，臉上卻還維持著難過的表情：“長姐，我自幼便沒了娘親，父親忙於政事對我關心不多，所以很多事我心裏明白，隻是不說而已。”

  “如今我快要及笄了，長姐也快過了定親的年紀，總不能一直拖著太子殿下，讓長姐苦苦等下去。”顧挽傾擦掉眼淚一臉決絕，“我真心祝福長姐同太子殿下天長地久。”biao子配狗。

  說完，她也不管顧雅兒蒼白的臉色，轉身朝著孫名成盈盈一拜：“若是諸位還不信這曲譜是小女子同阿芙整理的，不如等往後浮殤公子來了親自問問便可。小女子就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那背影都帶著一種決絕。

  常又芙從進來到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全程當背景板陪襯，其實心裏憋笑已經很辛苦了。

  她以為今日小挽是來向這些文人雅客證明《隨風行》確實是她參與整理的，順便好好給這些一向高傲的文人雅客們潑點兒冷水。

  卻怎麽也沒想到來這兒連凳子都沒坐一下，就直接說得顧雅兒臉色青一陣綠一陣的。她離得最近，看得最是清楚，憋笑也最是辛苦。

  隻是兩人並不知道，一位路過二樓的客人，正好將這熱鬧的過程看了個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