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顧挽傾會突然開口說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一時間竟還真一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唯有常又芙，她是早就知道了今天該怎麽“演戲”的人，當即一臉同情的拍著顧挽傾的後背安慰著她，抬起頭來看著顧雅兒時又是一臉憤怒不滿。

  “顧大小姐還真是好手段，不過一個庶女，竟然逼得嫡女處處退讓，還敢將親妹妹推下樓梯，你……”

  “阿芙！”顧挽傾連忙製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那一副“我真的很委屈，可是我要隱忍，我什麽都不能說”的表情，讓人下意識地很好奇她到底隱瞞了什麽事兒。

  推下樓梯？顧二小姐“下樓梯”最出名的可不就是在祁山寺的時候嘛！

  但推下樓梯……

  一時間，眾人都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顧雅兒，眼底帶著一絲懷疑。

  顧雅兒臉色一變。她身為當事人，自然是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的，所以在常又芙話說出來一半的時候，心頭猛的一跳，就已經在思考要怎麽解決了。

  她都已經把眼淚準備好了，結果顧挽傾先聲奪人，製止了常又芙的話不說，竟然還表出那樣一副表情，以往明明她才是那個被眾人同情的角色！

  在顧雅兒糾結著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的時候，常又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顧挽傾：“你就知道替她掩飾，你沒聽見外麵都怎麽傳你的嗎？”

  顧挽傾依舊低著頭不說話，可偶爾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著顧雅兒的表情卻充滿了委屈和倔強。

  有這麽一張滿是紅斑的臉，顧挽傾看上去始終跟楚楚可憐沾不上邊，可她卻因此有一種莫名的倔強和可憐。

  常又芙似乎對她這樣子又可憐又可恨，忍不住深深的歎的口氣，而後一臉厭惡仇恨的表情看向了顧雅兒：“顧大小姐，小挽已經如你所願與太子退婚了，還希望你以後不要用那些醃臢手段對她！”

  在眾人那樣的目光下，顧雅兒臉上的慌亂還真不是裝的：“我沒有！我……我從來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常小姐為何要這般冤枉我！”

  她反應倒是挺快，直接倒打一耙：“常小姐一向與我左相府不對付，今日當著眾人的麵離間我姐妹二人，究竟是何居心！”

  常又芙忽然冷聲一笑，似乎是被她這話給氣到了：“離間？顧大小姐莫不是以為那日在祁山寺，大家都是瞎的不成？”

  顧雅兒臉色一變，但精湛的演技讓她並沒表現出什麽破綻來：“我不明白常小姐是什麽意思。”

  “顧大小姐怎麽會不明白呢？當時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顧大小姐卻能憑一己之力將黑的說成白的，本小姐也是佩服得很！”

  常又芙一臉憤慨，仿佛顧雅兒得罪的人是她一樣，那表情就好像恨不得衝上去撕了她。

  顧雅兒還想要開口否認，常又芙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顧大小姐是左相最疼愛的女兒，自然是比那些平民百姓的權力大得多。”

  她嘲諷一笑：“顧大小姐一句話，那些知道真相的百姓，又怎麽敢開口亂說呢？說起來，我這個右相府的嫡小姐都還沒有這麽大的威風呢！”

  顧挽傾在一旁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還偷偷的拉了好幾次常又芙的衣擺，似乎是在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常又芙似乎終於“感受到了”顧挽傾的拉扯，最後冷冷的哼了一聲：“小挽，既然這宴會不歡迎咱們，那咱們就走吧！”

  “一個右相府的嫡小姐，再加一個左相府的嫡小姐，沒想到還比不上一個庶出的小姐，這還真是天大的奇聞！”常又芙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從始至終站在一旁的孫名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莫名其妙被盯上的孫名成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站在他身後的孫強就忍不住走了出來。

  “常小姐說話未免有點兒太過分了！”他一臉義憤填膺的表情，“雅兒小姐善良聰慧，怎麽可能去威脅一介平民？你這分明就是在造謠！”

  顧挽傾樂了，差點沒繃住臉上悲傷的表情。

  阿芙剛才的話也就隻是拐彎抹角的在說顧雅兒威脅了百姓封口，但孫強倒好，一句話直接將這事兒給挑明了。

  果然，顧雅兒忍了半天的表情終於還是沒忍住，變得有些扭曲。

  偏偏孫強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什麽，自以為現在自己是在英雄救美，下巴都快翹天上去了。

  常又芙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他，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卻又感覺無論說什麽都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索性也就不開口了。

  顧挽傾在一旁看著，心裏再次對孫強打了一個叉。

  前世阿芙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最後竟然會嫁給這麽一個東西！

  孫強卻看著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是自己說中了，所以她才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因此，他嘲諷一笑，又要開口表現自己的“英雄氣概”，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孫名成給嗬下了：“孫強！”

  明明隻是語氣並不重的兩個字，卻是讓孫強剛才還十分囂張的氣勢瞬間焉了下去。

  孫強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麵對他老子也是有膽子頂嘴的，偏偏在麵對這個嫡兄的時候，他溫順得像隻小白兔一樣，連吱都不吱一聲了。

  孫名成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拱手規規矩矩的朝著常又芙和顧挽傾行了個禮，態度恭敬卻不諂媚。

  “請常小姐和顧二小姐不要見怪，二弟不懂規矩，唐突冒犯了兩位，孫某在此替他向兩位小姐道歉。”

  到底是禮部侍郎的嫡子，孫名成將禮儀這東西學得透徹，舉手投足之間，愣是讓人找不出任何一點兒錯出來。

  常又芙也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本來她今天要為難的人就是顧雅兒，其他的人隻要不像孫強那樣自找麻煩，她當然也不會在意。

  “孫公子有禮了，若是世人都能像孫公子這般講道理、有禮節，想必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也不會傳得這麽離譜了！”

  她還沒忘記在這個時候提一提顧雅兒。

  顧雅兒臉色變了變，想要開口再辯駁一下什麽，常又芙卻壓根兒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今日這宴會有了一些心狠手辣的虛偽女人，本小姐也沒興趣再呆下去了，孫公子以後交朋友還是把眼睛擦亮些，到時候別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留下這麽一句話，常又芙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就走了，那背影絕對瀟灑。

  顧雅兒肯定是會想方設法的將今日的事解釋一下，然後再裝裝可憐將祁山寺的事兒從身上推開，打死也不可能會承認常又芙的話。

  顧挽傾和常又芙並不在意，反正她們今天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目的也達到了。

  不管這些人最後有沒有相信常又芙的話，他們心裏就已經留下了這麽一個痕跡，隻要後麵稍稍的使些手段，這些痕跡就會被無限放大。

  當日在祁山寺的事情，常又芙其實並不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隻是其他的人要麽隔得遠，要麽都從始至終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太子淩齊燁站在了顧雅兒身邊，而輿論的主導權也在顧雅兒手上，這才造成了後麵那些流言的出現。

  前麵做好了鋪墊，後麵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從民間開始發酵，讓那些“目擊證人”自己說出當地日的真相。

  這個自然就交給單陽去做了，畢竟之前類似的事兒一直都是交給他去的，他也有經驗了。

  而顧挽傾，則是給自己的眼角抹上辣椒水後，獨自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