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這樣的超能力者，一旦違法，定罪應該很困難。”在車上，孟非對秦時說。

  秦時點點頭：“嗯，這點我知道。所以aha經常不找證據就直接抓超能力者。您覺得這樣對嗎？”

  兩個被秦時倒流時間複活的aha探員不說話。

  孟非：“當然不對。身為暴力機關，他們應該更在意程序正義才行。沒有規矩的話，暴力就將毀滅一切。”

  “所以正義不是隻看眼前，而是最長遠的目光。”秦時停下車，打開門：“到了。”

  第一法院。

  火星最高司法機構。

  法院大門上的天平在提醒每一個進來的人，這裏是正義與公正的最後底線。

  像之前每次一樣平靜的孟非接過旁人遞來的毛巾，擦幹淨臉上的一點血跡，整理好衣服和文件，走入其中。

  他來得很早，萊斯大法官都還沒到。

  現在天還沒完全亮。等正式開始審判的時候大概是早上。

  萊斯大法官年紀有點大，不能太早起。

  當然他現在已經醒了，而且還收到了來自馬聰律師的一份消息。

  這是一段視頻。

  思索片刻後，大法官決定打開看看。

  “大法官閣下，您好。”

  “我是馬聰，馬上就要被你審判的犯罪分子。”視頻裏的馬聰說道。

  “相信這段時間你的壓力很大，坦白說我應該先對你表示尊敬。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雖然現在我的超能力被禁錮，但早在一個月前我已經準備了應對措施。”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就是現在吧。您可以打聽一下今天早上在四號殖民地有沒有大規模發病的患者。”

  “我希望我能安然無恙的走出法庭——隻要不是死刑就好。這個要求很低。”

  “如果不解開我的手銬讓我用超能力解除那些細菌的話，上次的瘟疫將再次席卷整個火星。”

  “而且，應該不會又運氣那麽好。”

  視頻到此結束。

  蒼老的麵孔冷若寒霜。坦白說，萊斯大法官當了幾十年最高法官，第一次碰到這麽讓人為難的事情。

  是人命重要，還是正義重要？

  這糾結程度可比秦時之前要強多了。

  好吧，在那之前，還要先驗證一下馬聰說的是不是真話。

  大法官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這事並非秘密，至少馬聰說根本沒想著要保密。

  視頻裏說的都是真的。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直到有人來提醒大法官，他才回過神來。

  半小時後開庭。

  該上路了。

  大法官一生兢兢業業，剛正不阿。從來沒有徇私枉法過，將一輩子都獻給了法律與公正。

  可惜臨近職業生涯結束的他，卻不得不麵對這樣一個痛苦的選擇。

  真是……悲哀啊。

  萊斯.加爾特，火星聯邦最後的公正者，守衛了司法正義將近百年。

  無論是選擇法律還是選擇拯救生命，這位大法官都將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開庭！”

  一錘落下，靜了整個法庭。

  坐在陪審團上的秦時輕敲手指，遙遙與馬聰對視一眼。

  嗯，這應該是我們倆最後一次見麵吧？

  馬聰，一路走好。

  不管他是被判死刑還是走出法庭被老朝幹掉都一樣。至少對秦時來說都一樣。

  四號殖民地再次出現的瘟疫還沒傳到這裏。整個法庭中隻有萊斯大法官知道此事……有時候知道的太多真是一種痛苦。

  孟非站起來，在宣誓過後開始讀馬聰的罪行。

  “綜上所述。”

  “檢方認為，被告馬聰犯有重大過事致人死亡罪。”

  “故意殺人罪。”

  “偽造證物罪。”

  “恐嚇罪。”

  “買凶（和諧）殺人罪。”

  “反人（和諧）類實驗罪。”

  “幹擾司法公正罪。”

  “檢方要求庭上做出死刑，立即執行判決。”

  接下來，孟非與馬聰的律師分別舉證，你來我往的交手數個回合，最後孟非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證據擺在這裏，你逃脫不了。

  這要感謝菲利普，感謝嚴先，感謝雷柯斯，感謝夏灰，感謝秦時，感謝李默，感謝調查小組的全體成員。以及要感謝孟非自己。

  是他們的共同努力，是他們的不斷犧牲，才讓馬聰這個幾乎不可能被審判的大財團繼承人站在了被告係上。

  不管你有什麽身份，不管你有什麽原因，不管你能給人類帶來多大利益，隻要你做了錯事，就應該接受審判。

  可是如果，審判的代價是其他人的生命呢？

  萊斯大法官波瀾不驚的表麵下是一顆在兩端徘徊的靈魂。法律的存在是為了保護無辜者和懲罰犯罪者，但如果兩件事不能同時共存，那身為審判者又該何去何從？

  再來一次d細菌瘟疫會造成多少犧牲？

  火星還能不能像上次那樣被突然冒出來的超能力者拯救？

  而馬聰……懲罰他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影響同樣深遠。但懲罰——未必一定要是死刑吧？把他送給aha，讓他這個實驗者變成一輩子的實驗品似乎也不錯。

  然而馬聰這種人，隻要不是死刑，想要出獄太簡單了。各種減刑，立功，哪怕無期徒刑也能三五年就出獄。

  法律總是要保護大多數人的。

  萊斯在說服他自己。

  這不容易，要是極端分子拿一兩條人命來威脅他，他或許會痛苦但堅定地做出審判。

  可量變引起質變，現在天平的另一端是數不清的人命。這讓他如何維護法律與正義？

  法律是平衡的藝術。

  這些人命太重，我們必須將他們移到安全的地方。

  爭論持續了很久，但總會有結束的時候。

  大法官閉眼，再睜開。

  他抬起錘子，輕輕落下，動作顯得有些無力，讓法庭裏響起了小聲的議論。

  “被告馬聰，一應罪名成立。”

  馬聰眯起眼睛，等待最後的審判結果。

  “死刑……”

  孟非笑了，他這段時間的努力與一生的追求將得到成果。

  “緩刑兩年。”

  “哈哈哈哈！”被告馬聰在庭上大笑起來。

  包括孟非在內的所有人都盯住了大法官，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秦時一聲嗤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作為勝利者，馬聰高舉起自己的手銬，“麻煩解開一下。我也順便把d細菌的威脅給解開。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萊斯大法官最後還是選擇了實實在在的人命，而不是虛無的正義，你們不應該責怪他。”

  手銬打開。

  d細菌平息。世界平安。

  轟得一聲。

  法院的大門被炸開，一片警報聲和火光中，朝天子拎著槍扣動扳機。

  子彈傾瀉，S合金彈頭破壞著馬聰的自愈能力，一個個手臂粗細的彈孔在他身上出現。將其當場擊殺於被告席上。

  死刑，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