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特實驗室，馬聰像平時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報告。

  但他的心思完全沒放在麵前的文件上。

  “199869，199870，199873……”

  他小聲地念著數字，也不知道到底在數什麽。

  今天是火星曆十四月十七日，地球曆七月二十五日。

  外麵的人群正在熱鬧地遊行，不過實驗室內仍然保持著安靜——一群科學家們也沒說要在節日期間放個假什麽的。

  甚至今天，實驗室內比平時更安靜。連學術上的口頭交流都沒有了。

  唯一的聲音，似乎就是馬聰的數數聲。

  吳宏輝市長正在四號殖民地的中心廣場對大家進行演講。

  “各位市民，我是你們的市長吳宏輝。在曆史上的今天，第一位人類來到了火星，我們要始終記住他的名字——”

  市民們其實對市長大人的演講沒啥感覺。不過他們對提供免費食物和表演的遊行有點興趣。等會還有全息投影之類的節目，據說和用虛擬頭盔看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當然，這點東西的吸引力其實還吸引不到這麽多人。二十五世紀的宅男宅女比例超過百分之三十。要不是市長強行號召各社區參加，根本不可能這麽熱鬧。

  有時候當官的，就是想要這麽一個排場。看著下方人頭攢動，一群人都在規規矩矩地聽你講話，這是成就感。

  “你們不能遊行，在沒有搞清楚傳染風險之前搞大型聚會是很危險的！”此時，會場的邊緣發生了一個小騷亂，隨後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喊話男子在機械警衛的押送下被帶走了。

  這一幕並沒有掀起多少波瀾。但卻讓吳宏輝市長的心情差了不少——於是他講話的速度無形中又再一次拖長。

  吳市長講完還有各種局長講。全部講完兩個小時就過去了。被強行拉過來的民眾們心裏紛紛mmp，但又沒可能就這樣走了。

  好好一個節日放假多難啊，給你在這聽廢話浪費時間合適嗎？

  “真是……不知死活。”

  秦時看完四號殖民地的情況後搖了搖頭。

  前兩天吳市長和川舟忌剛剛宣傳了一波四號殖民地反應迅速，鎮壓了急性狂犬病。還公布了一部分數據。

  到這時候秦時才反應過來為什麽他一直覺得四號殖民地會出問題。

  神特麽鎮壓了急性狂犬病，你是看不起誰的智商呢？

  這事實在蹊蹺——現在往往蹊蹺的事情就和超能力者有關。特別是四號殖民地這裏，這個已知超能力者最多的地方。

  不過跟我關係不大，至少六號殖民地就沒搞這些，反而還有戒嚴的趨勢……難道市長發現了什麽？

  秦時聳肩，然後上線。

  今天他要去鹹陽找相裏卻。沒錯，他四十了，可以給墨依升級，並且申請前往伏波城的墨家遺跡。

  “嗯，條件都滿足了。你可以去，權限已經開放給你了。”相裏卻隻是看著墨依：“等你回來我差不多也已經能完成升級工作……順便可以把墨依的圖紙畫出來。”

  秦時：“所以這就趕我走了是吧。”

  “難道你還有事？”相裏卻頭都沒抬。

  墨家講究節約，無論是節約時間還是節約金錢。沒必要的事情不用幹。

  這點和講究禮節的儒家完全不一樣。或許也算是兩家經常吵起來的原因之一。墨家這邊講節用節葬，孔子在那喊肉切得不正我不吃，不許用泥人代替活人陪葬。

  這能不打起來？

  順便一說，節用係技能可以讓秦時建造機關和建築的時候消耗材料變少。而節葬係技能可以減少複活兵種的消耗。

  兩個省錢技能，對建設係和統帥係玩家來說還是不錯的。

  秦時升到四十級的速度不算快。天外飛仙和七海的印度洋還有諸神的阿庫婭都比他早上一天左右。

  但最早的居然還是另外一個人。

  目前遊戲等級第一是個秦國玩家，遊戲ID執子。職業是個文士，目前四十二級，性別為女。沒有加入任何公會。

  這些都是排行榜上會給出來的資料，而除此之外秦時對這人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貨是哪個疙瘩冒出來的，隻能讓公會成員們去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接觸的機會。

  “這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還是執天下為棋子的意思？”顏紅對這個名字發表評價。

  秦時表示：“我怎麽知道，我又不認識……但應該是後者。話說這名字很適合進水墨啊。不會又和易水寒一樣是臥底吧？打算出名之後混入水墨？”

  應該不會，這水平直接可以當公會招牌強者了，還當什麽臥底。

  又或者隻是運氣好，其實能力一般？但那樣的話臥底之說也不成立。所以秦時明白是自己想得太多。

  選東方諸侯國然後取個古風名字屬於常見現象。不過——理論上最多的名字還是沙雕型和中二型的，在哪個地圖都是。

  走傳送陣，到伏波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遊戲裏可以一瞬千裏。現實中也有各種高速移動的交通工具。但有些路走起來，真的很長。

  比如之前那個在廣場喊話結果被帶走的人。現在就覺得身下的路很長，很長。

  “現在這個病的出現原因和消失原因，外加傳播途徑咳咳咳，全都，全都不明……”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四號殖民地某個角落響起：“你們怎麽，怎麽能說他已經結束了？”

  身體和地麵磨擦著，發出細微而難聽的聲音。

  “我要見市長……咳咳咳……”他還在說話，“你要帶我去哪？”

  他感覺自己的頭發快斷了。

  抓著他前進的人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放開了這位的頭發，拉住他的衣領。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似乎監控也慢慢少了。

  “醫生，你知道的太多了。”抓著他前進的人開口，然後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390652，390657，390663……”

  “那個數字……”醫生開始掙紮：“是什麽？”

  那是他的幻聽，但又不隻是他的幻聽。

  “人數。”手上一用力，一個偉大而渺小的生命就此逝去：“感染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