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柳湘兒，夢姐姐你知道這事啊？”蘇月琴有些疑惑道：“那還是前年的事情了，而且當時我記得隻在皇室內部傳了一會，外麵的人都不知道。”

  “我父親說的。”長孫一夢默默的點了點頭，這件事其實是前世發生的，隻不過按照她的記憶，是她嫁給蘇月宸之後第二年的時候出的事。當時她和言若蘭都以為這件事就是蘇月倫做的，而蘇月宸的做法典型的是幫助對方善後。所以這也是剛剛她詢問蘇月琴兩人關係的原因，前世深處內宅之中的她對於這些外麵的事情實際上知道的並不多。

  “咦，這種丟人的事情蘇月宸都敢和你父親說啊？”沈星洛歪著頭道：“是不是打算讓你父親幫他善後？”

  “算是吧。”長孫一夢回想著前世的記憶，有些不確定道：“記得當時，蘇月宸去褚紅樓之後，回來曾經讓我父親給了他一顆藥，隨後的事情你們自己想想也就知道了。”

  “我就說嘛，褚紅樓裏的女子一般都是藝伎，而且大多數都是犯事官員的女眷，看破了豪門沉浮，又怎麽會輕易的和他這種紈絝子弟廝混在一起？”沈星洛不太知道褚紅樓是什麽所在，但是蘇月琴卻一清二楚，所以聞言一拍手道：“可惜了那個柳湘兒了，我聽說她不知所蹤，說不得就死了呢，畢竟褚紅樓都煙消雲散了。”

  “死了嗎？”長孫一夢喃喃自語，她記得前世柳湘兒就沒死，而是被蘇月宸給藏了起來，對外宣稱是幫蘇月倫養了個外室，就住在城外。

  “蘇月宸在城外有一處別院，就是你們皇家別院的一角，那個柳湘兒說不得就住在裏邊。”長孫一夢掃了一眼蘇月琴那伸長了腦袋，似乎就等著自己往下說的樣子，忍不住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些都是前世發生的事情，她如今也不確定。

  “那個別院我知道在哪，皇叔父賞賜給他的，還讓宮裏麵人幫他守著，哼哼，回頭我告訴我哥，過去抓他個正著。”蘇月琴磨了磨牙，急匆匆離開，看得出來，這件事對她來說影響太大了，以至於時至今日一聽到柳湘兒還活著，還是按捺不住。

  “一夢，你看誰來了？”蘇月琴離開之後，長孫一夢剛要起身，沈星洛就朝著旁邊努了努嘴，轉而道：“有人在聽牆角呢。”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外邊言若蘭就被雲栽攙扶著走了進來。這幾天倒是恢複了點精氣神，看得出來是沒有浪費那源源不斷的湯藥。

  “夢姑娘，我——”言若蘭看著長孫一夢，顯得欲言又止，不過隨即就被沈星洛給扶著坐了下來道：“你如今最好還是別見風，不然的話以後有你的苦頭吃。”

  “我家姑娘是來辭行的。”雲栽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長孫一夢之後，有些忍不住，終究還是開口問道：“夢姑娘怎麽知道那麽多關於寧王的事情的？”

  “雲栽！”言若蘭攔住了雲栽，不過隨即還是看著長孫一夢低聲道：“剛剛姑娘和琴郡主說的話剛巧我在外邊聽到了一點，確實有點，有點疑惑。這褚紅樓的事，我尚且不知，不知道夢姑娘你如何得知的，我想令尊也不會將這種事情告知你一個女兒家的吧？”

  “那自然是因為蘇月宸差點讓一夢嫁給他啊。”沈星洛眼睛一掃長孫一夢之後，心頭一動，轉而歪著頭似笑非笑道：“你難道不知，蘇月宸曾經想求娶一夢嗎？而且還讓一夢住到了寧王府，所以這些事怎麽可能瞞得住她的眼睛？”

  “這，是真的？”言若蘭臉色一白，呆呆地看著長孫一夢，足足半晌之後才喃喃自語道：“你不是賜婚給了燕王嗎？怎麽會——”

  “看樣子你還真被蘇月宸給騙了。”長孫一夢搖了搖頭，這件事雖然不好對言若蘭說，但是對方既然聽了牆角，索性就把這件事的原委一一告知了對方，轉而饒有深意道：“言大姑娘大概隻知道他打算以娶長孫家女兒為幌子，好以平妻之禮迎你過門，如此一來既能夠和你家結親，又不會被老皇帝所忌憚。讓他以為，平妻畢竟是平妻，又不是真的能平起平坐，寧王府也隻能有一個正妃，言大姑娘占不了上風，自然，言言老頭也不可能真的全力以赴支持他。”

  “我——”言若蘭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看著長孫一夢，緩緩讓自己平複了心情之後，轉而想了想搖頭道：“我確實不知他想讓你嫁入寧王府，但是當初我也不曾想過其他的事，畢竟我那時候有了身孕，一切隻能聽他的安排，所以，對不起了。”

  “隻是，我想知道，你明知這些，為何要救我？”言若蘭目光一轉，帶著一絲閃爍道：“按理說你應該——”

  “我應該，沒有恨過你吧。”長孫一夢自己也是跟著歎了口氣，言若蘭她不恨嗎？很顯然並不是，隻是相對於蘇月宸而言，沒有那麽明顯而已。而且即便是前世，她也不曾看穿對方是否有真正陷害過自己的地方。而且讓她有些無奈的是，好像對方的孩子都是因為自己而流產，不論是前世因為自己的緣故失足落水，還是這一世自己搭救對方回到燕王府，被驚嚇過度而沒能保住孩子。

  所以這也是這份恨意逐漸消弭的原因，甚至於很多時候她看待對方的時候，都帶著一絲憐憫，而不是仇恨。

  “真正該恨的，該是蘇月宸。”長孫一夢看了一眼對方搖頭道：“蘇月宸並非良配，言大姑娘自己多加慎重吧。我記得沒錯的話，柳湘兒應該還沒死。”

  “所以，夢姑娘是因為這個放棄了寧王嗎？”言若蘭帶著一絲不甘心，更多的還有一種奇怪的神情低聲道：“若是你嫁入寧王府，我想我們是可以和睦共處的，而且我也不會去搶你正妃的位置。”

  “言大姑娘說笑了，我對蘇月宸沒有興趣。”長孫一夢看著對方，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同情，轉而悠悠道：“自我見到他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他，所以大姑娘可以放心，我不會和你搶他的。而且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不會任由他人擺布，至少生在這世上，我想自己做主。”

  她是有感而發，卻說得言若蘭身形不斷搖晃，這些話與其是長孫一夢自說自話，還不如是在說她，在知道了柳湘兒這件事之後，蘇月宸的形象在她的心裏就已經不可挽回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汙點，以至於在此時，看著眼前這個長孫一夢，她似乎更多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意思。

  “我先走了。”言若蘭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以至於離開的時候一把推開了雲栽的攙扶，強自堅持著自己走出了燕王府。

  “要不要我去查查那個柳湘兒？”沈星洛見到長孫一夢自己也是麵帶感慨，頓時來了點火氣道：“我怕琴丫頭查不清楚，我偷偷過去，保證打探的清清楚楚。”

  “算了，這一切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她顯得有些低沉，擺了擺手，坐在一邊搖頭道：“經此一事，我想言若蘭對於蘇月宸也會有了更大的隔閡。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沒了，蘇月宸可就未必會急著娶她了。”

  “那不正好給了言老頭報複蘇月宸的機會嗎？”沈星洛坐在她身邊，晃了晃她的手低聲道：“一夢，別光想著報仇了，你還有蘇月生啊，該幫幫他才是。我聽琴丫頭說過，蘇月宸要是當了皇帝，肯定不會放過蘇月生的。那到時候你嫁到了燕王府，不是跟著遭殃嗎？你忍心看著蘇月生受欺負嗎？要我看，不如我們想想辦法，讓他進不了東宮，當不成皇帝，如此一來既報了仇，又能幫到蘇月生和我們自己，多好？”

  “蘇月生？”長孫一夢一愣，似乎一瞬間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揉了一下，沒來由的一陣心疼，自己好像很多時候確實沒想到蘇月生，沉浸在昔日的仇恨之中不可自拔，卻忽視了他。

  “好。”沉默良久，當長孫一夢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蘇月生從外麵走進來，手中端著一盆葡萄。

  “你看他，多想著你。”沈星洛推了她一把，轉而低聲笑道：“每次都變著花樣的給你送吃的，而且我聽絮兒說，都是外邊專門采買回來的，就隻送倚雲居，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你說得對，以後不這樣了。”長孫一夢微微點頭，看著對方逐漸走近，身影逐漸清晰之後，隻覺得這一刻，充滿了安心，或許蘇月生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受，但是確確實實為了自己默默地做了很多事，即使知道自己曾經在寧王府待過，而自己也不曾和對方過多的解釋什麽，卻依舊初心不改，甚至於也不曾過問這些。

  兩世為人，讓她的性子變得淡漠了很多，對於感情也比之前世更加的謹慎，更加的怯懦。但是此時，卻讓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久違的綻放出屬於她的盛世容顏。

  一念花開，姿容絕世，仿佛這傍晚的月色都擋不住她的風采，直接讓蘇月生呆呆的站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時，更是帶著一絲喜色湧上心頭。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個女孩為何會忽然露出笑容，但是這一刻的他似乎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氣息的變化，那種柔和和往日裏截然不同，讓他確定了，這個笑容是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