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聽說了嗎？禁軍已經開始換防，世家的那些將領全都被換下去了。”兵部尚書於偉幾乎是連夜找到了在偏殿休息的蘇月宸，將其一把拉起來之後低聲道：“王天賜的主意，禁軍兵權已經被全部收到了他手上，現如今世家所出的將領全都被趕回了家，外邊正是人心惶惶啊！”

  “這個王天賜，到底要幹什麽？想造反不成？”蘇月宸一聽臉色大變，差點當場跳了起來，轉而一把抓住於偉的衣領怒斥道：“你一個兵部尚書，為何不去阻止？沒去找忠順老王爺嗎？”

  “老王爺說了，這是禁軍內部的正常調動，他不會過問。”於偉哭喪著臉搖頭道：“禁軍向來獨立，我兵部根本就管不到他們。現在該怎麽辦？禁軍換防，內外徹底封鎖，一旦情況有變，則我們根本無力回天啊！”

  “你的意思是，王天賜也不看好蘇月生能找到那個長孫一夢回來給父皇解毒？”蘇月宸臉色一黯，隨即無力的坐在地上，轉而呆呆道：“所以他們才會提前準備，就等著父皇一旦駕崩，馬上以兵權脅迫朝臣，擁立他蘇月生登基？”

  “蘇月生才回到京城多長時間？那個王天賜，為何就倒向他那邊？”蘇月宸的話語聲中帶著難以言明的憤怒和不甘，幾乎是嘶吼道：“就算是他和本王有仇，他又如何會選擇蘇月生這個妾生子？”

  “殿下，這個時候思索這些已經無濟於事，還是趕緊招中書令齊衡等人過來商議緊急對策吧。”於偉打斷了蘇月宸的話，也一下子點醒了對方，轉而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就急匆匆衝了出去，直接在中書省找到了還在當值的齊衡和黃門侍郎柳謙義。

  “這麽說來，除了王天賜等一眾禁軍將領倒向了燕王，隻怕他走之前也是有所交代，所以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了禁軍換防。”齊衡在於偉道出禁軍變故之後，微一沉吟道：“沒想到燕王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收服禁軍，當真是大出我等之意料啊！”

  “現在想想該怎麽善後吧！”於偉見到齊衡還在感歎，頓時急道：“剛剛我從奉天殿門口經過，太醫院的那些人還在那邊，聽長孫晟話裏話外的意思，他頂多隻能維持陛下生機數日之久，就無能為力。但是數日之內，燕王就算是以飛天之能，又如何能夠趕得回來？”

  “一旦陛下出現萬一，我等手中無有兵權，京城內外斷絕，可就真的成了別人砧板上的肉了。”於偉急得團團轉道：“為今之計，必須掌控兵權，將禁軍掌控在我等手中，否則此事必敗。”

  “禁軍不同於禦林軍，一旦王天賜下定了決心，就算你把忠順老王爺爭取過來也無濟於事。”齊衡掃了對方一眼，轉而搖頭道：“你趕緊坐下來，容我想想，兵權此時我們隻怕搶不過來了，所以必須從其他地方入手。”

  “其他地方？中書令何意？”柳謙義心頭一動，轉而看著齊衡目光灼灼道：“你打算怎麽辦？現如今奉天殿那邊可是忠順老王爺和宗正寺卿親自把守，周圍都是皇室宗親，靠著禦林軍在手，我等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施展不出來。”

  “我是說長孫晟！”齊衡看著蘇月宸，聲音一瞬間變得幽森道：“長孫晟若是出了意外，或者找到什麽證據證明他居心不良，將他和太醫院眾人扣下，則陛下那邊缺少人手照料，奉天殿必然瞬間大亂，到時候禁軍必然混亂，隻要一亂，我們就有機會。”

  “中書令，你這是打算將陛下——”於偉吃了一驚，轉而看著齊衡驚恐交加道：“這事要是被忠順老王爺知道了，隻怕我等立馬就要麵臨殺頭之禍啊！”

  “所以要看殿下的本事了。”齊衡目光轉向蘇月宸徐徐道：“需要長孫晟吃點苦頭，甚至於，還要遭點罪，隻要殿下能夠搶到大位，則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到時候憑借著他國丈的身份，足可以擺脫太醫院院正這個小官職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長孫晟？本王去找他，這件事他也是時候給本王一個說法了。”蘇月宸喃喃自語，那一瞬間臉上浮現出來的神色顯得詭異莫名，甚至於可以說，似乎不僅僅是因為齊衡所說的這件事。

  不過蘇月宸匆匆離開之後，柳謙義卻一把拉住了齊衡，轉而帶著一絲疑惑道：“你為何不說言相的事情，他和王天賜早年間有些恩情在其中，若是他出麵的話，至少能問出是不是燕王下了命令，也可以搞清楚禁軍變動的真實原因，你為何給寧王殿下出這個主意，非成即死？”

  “言相的秉性你還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會聽我們的？”齊衡冷笑一聲之後轉而道：“那個老東西素來霸道，不把我等放在眼裏，若是讓他平複了禁軍的動靜，那我等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此時不告訴他，那就是少了一份風險，他隻要去找王天賜，難保不會被對方看出來，到時候若是禁軍狗急跳牆，那你我還有殿下，焉能有命在？”

  齊衡的話讓柳謙義依舊帶著一絲疑惑，似乎齊衡的話遠未說完，轉而目光之中閃爍出一絲奇異的神采，看著蘇月宸離開的背影搖頭道：“那就看這一次寧王殿下能不能說動長孫晟吧？你我能不能爬到他頭上，就看這一出了。”

  “放心好了，寧王比起燕王，更容易對付。”齊衡冷然一笑，這種笑容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詭異，雙手背負之後，顯得有些誌得意滿，絲毫沒理會自己一句話說的柳謙義都捂住了嘴巴道：“燕王不管是有心無心，在這個時候都無濟於事了，再說，有我在，他也趕不回來。這天寧兩百年天下，終究是要換了顏色，終於輪到我，我們爬上來了。”

  蘇月宸並不知道兩人在後麵的議論，此時的他走到奉天殿外麵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轉而讓於偉上前，從殿內將長孫晟給叫了出來。

  “你老實交代，父皇中毒是不是你做的？”在於偉遠遠地幫著放哨之後，蘇月宸一看身邊無人，頓時再也安耐不住心頭的疑惑和怒火，一把將長孫晟給按住之後低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父皇，你知不知道這是要誅滅九族嗎？你想害死本王不成？”

  “殿下，你想哪去了？”長孫晟連連叫屈，轉而掙脫對方的束縛之後苦笑道：“微臣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幹啊！殿下您還不知道我嗎？我一向都是唯你馬首是瞻，哪敢私自行動？”

  “你知道就好！”蘇月宸冷哼一聲之後，倒是沒再追問對方，反倒是一把拉著他坐在黑暗中低聲道：“父皇如今情況如何？你給我說實話！”

  “陛下確實是中了萬年青玉落，這是古今奇毒，無法可解。”長孫晟喘了口粗氣，轉而苦笑道：“如今就算是我竭盡所能，也維持不了幾日了，所以殿下當早做打算，不要學燕王，死腦筋，這是人力無法挽回之事。也不知道是誰，暗中出手，這是要陷害我，陷害我們啊！”

  “你還知道這是在陷害我們啊？”蘇月宸沒有注意到長孫晟那微微一變的神情，轉而恨恨道：“本王一切都沒準備好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這暗中出手之人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害我！說不得就是蘇月生幹的！”

  “這倒不是，殿下有所不知，萬年青玉落可不是尋常毒藥，莫說是燕王，就算是微臣也是隻聞其名，從來不曾見過。”長孫晟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而歎息道：“傳說這是毒聖當年流傳下來的藥方，但是沒有人真正見過，隻聽過其傳聞，除非毒聖複生，否則絕無可能有解救之法。”

  “這麽說來，父皇是毫無希望了？”蘇月宸臉色一黯，不過隨即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難怪禁軍出現異動，蘇月生長期在外，隻怕就算是沒有得到這萬年青玉落，也必然和你一樣聽過其名字，所以才會趕緊離開，去外麵召喚舊部，一旦被他得逞，加上禁軍也倒向了他，則本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微臣在奉天殿今日聽到了禁軍的變故，燕王才回京城不到半個月，為何就能夠掌控禁軍，讓王天賜這等實權將領倒向了他那邊？”長孫晟在奉天殿，實際上得到的消息比蘇月宸要快得多，對方隻是一開口說到禁軍的事情，他馬上點頭道：“忠順老王爺也沒有對此有什麽異議，反而誇獎了王天賜，看起來他也更看好燕王。”

  “王天賜和我有仇！”蘇月宸也想不明白這件事，所以隻能將昔日和王天賜的恩怨說了出來之後搖頭道：“本王沒想到，關鍵時刻會壞在他這麽一個無名小人身上。”

  “現在是多說無益，殿下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吧！若是如此，隻怕燕王是早有準備，殿下不能再遲疑了，應當立即行動才是。”長孫晟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大丈夫不能有婦人之仁，當斷則斷才是。陛下畢竟，已經無救了。”

  “有是有，但是需要你來配合。”蘇月宸看著對方，咬了咬牙，轉而低聲道：“本王和中書令商議出了一個辦法，但是成不成還要看你的抉擇。”

  “我？”長孫晟一瞬間愣住了，看著蘇月宸那緊張之中甚至於帶著一絲顫抖的目光，心頭忽然一沉，原本伸出的手也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