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處惹塵埃
作者:漁火愁眠      更新:2020-12-15 19:29      字數:3578
  趙政不想放棄,卻也知道僅僅錢財這等俗物,似乎不能像搞定外麵無缺一樣搞定眼前這個女子。

  “那你說說吧!你想要什麽! ”

  趙政身子朝著後麵躺了躺,大大方方地說道。

  郭芷蘭一股奸計得逞的勁頭,笑了笑,便開始摸起了下巴,考慮著自己應當朝這個如今誇下海口的男子要點什麽東西出來。

  突然,整個全然正在前進的車隊猛地震顫了一下,突然給停了下來。

  郭芷蘭急忙探頭出去,以為還真的讓自己方才的烏鴉嘴說中,是龍牙山張雲陵前來向自己討要秘籍來了。

  “殿下!”

  外頭趕到的風雨朝著馬車裏頭拱了拱手,恭敬地道。

  “怎麽了?前頭何人攔路?”

  趙政語氣平淡,冷聲詢問道。

  風雨壓了壓手,道:“殿下!前頭曹賀兩位少爺突然出現,將我們的去路攔住了,請殿下親自去看看吧!”

  來傳話的風雨自然眼色長了十分,若說是別人攔路,自己尚能問問情況,可若是這兩位,那就必須稟告正主。

  “他倆!咱們還沒去找他,倒是先來找起我了!哈哈!”

  趙政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腦門子都磕在一旁馬車的柱子上卻也不自知,滿是開心的朝著外頭就走。

  “等等我!你腦袋有沒有撞疼啊!政哥哥!”

  郭芷蘭急忙也出了馬車,跟著往前跑去的趙政,匆匆忙忙要查看一下。

  一路小跑,趙政終於來到幾百人行進的隊伍前頭,見到了前來攔路的二人。

  曹陽帶著賀甲,就二人,沒有一個隨從,板板正正地攔在路旁。

  趙政見了人,卻臉上並沒有方才的那股子欣喜和開心,反而覺得有幾分尷尬和不適。

  過了半天,為數不多能扭捏幾下的趙政,這才緩緩開口,道:“多日不見,本想著去找你們,卻不想能半路遇到。”

  曹陽依舊眯著眼睛,自始至終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沒有說過一句話。

  賀甲自然樂得做一個和事佬,便急忙道:“政哥兒,知道你這次回了安陽城是大事兒,我和陽子尋思著來跟你和蘭妹子道個喜。”

  說著,他朝著後頭看了一眼郭芷蘭,笑著道:“蘭妹子如今是越長越好看!小政子你有福氣了!”

  賀甲這半開玩笑的話,讓氣氛輕鬆了一些,郭芷蘭羞澀幾分,忙躲到趙政後頭,試探著問道:“你們兩個不回去麽,他都不在了,還待在這做什麽?”

  他指了指趙政,詢問著二人的意見。

  這次賀甲沒在發聲做這個和事佬,幾人也都將目光放在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曹陽身上。

  趙政呼吸粗重了幾分,幾乎想要開口,結束這令人窒息的尷尬。

  “我就不回去了!前幾日我得了陛下的準許,在這裏監督著這條運河修成,畢竟這是老頭子領的東西,不能讓他半途而廢,得給他個始末才是。”

  曹陽緩緩開口,不鹹不淡地說道。

  郭芷蘭在趙政身後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多嘴,不該問這個問題出來。

  趙政也略微尷尬,一言不發,幾人之間的氣氛又開始顯得不一樣起來。

  曹陽笑了笑,朝著趙政道:“一旁走走,坐一坐?”

  趙政鬆了口氣,點點頭,道:“正有此意。”

  大雪未消的幹淨,依舊冷的厲害,山下朝著運河工地走,便是快要到了瀚城地界,也算不到很是冷清,至少這裏往前幾裏地,就有人家和路旁的小小酒肆。

  趙政身後的車馬又開始動了起來,隻是很慢,前麵走著趙政郭芷蘭一眾人,青鳥也加了進來,一路上也並沒有說得多少話。

  進了酒肆,店家掌櫃的看見這等身後跟著黑壓壓一片軍隊的公子哥,忙以為是這瀚城甚至桓州地界上那家督軍將軍的公子,便不敢怠慢,緊張巴巴地招呼著。

  賀甲給幾人使了個眼色,與郭芷蘭青鳥二人便識趣地坐在另一旁,隻是幾人都注意著屋裏頭的桌子,桌子上一個對麵坐著趙政和曹陽。

  這對曾經在皇城安陽不是親兄弟勝似親骨肉的皇親貴胄與王公大臣,這時候之間已然產生了一條深深如同天塹的溝壑。

  “小兒!上酒!”

  曹陽朝著遠處不敢靠近卻也不敢離去的小兒喊了一聲,店小二如釋重負,急忙退了下去。

  隨即他又回過頭來,看著正對他的趙政,微微一笑。

  “陽子,回去看看吧!正好也來喝喝我的喜酒。”

  趙政率先開口。

  曹陽直搖頭:“算了,政哥兒,我這人多懶你不是不知道,懶得動,手頭這點事情做完了再回去,你和蘭妹子的喜酒我就算在這裏喝了。”

  趙政笑了笑,道:“也好!啥時候喝都行,我在安陽城等著你!”

  曹陽報以微笑,再也沒有說話。

  小兒去準備的酒馬上就端了上來,成色不錯,應該是這店裏為數不多的鎮店之寶。

  曹陽給自己和趙政都倒了一碗,朝著另一桌上的眾人笑了笑,道:“政哥兒,蘭妹子,你們倆的喜酒我就不回安陽喝了,今日這裏就算,祝你們兩個百年好合!”

  說著,他也不管另一桌的郭芷蘭一眾人有沒有舉杯,自顧自將碗裏的酒喝了個一幹二淨,又坐了回去。

  郭芷蘭站起身來,大大方方也舉著杯,朝著曹陽道:“那就多謝了!等你回來我和政哥哥在請你補一頓!”

  女子沒喝過多少酒,一口下去便有些不適應,辣地直吐舌頭,兩隻手無處安放。

  曹陽哈哈一笑,又抬頭看向眼前的趙政,道:“陛下也同意了,讓我將這運河看著修好,就去北上追隨郭將軍。”

  趙政嘴唇動了動,有些動容,道:“真要去?就為了一個來桓州路上遇到的神棍的算命?”

  曹陽搖搖頭,有幾分固執的道:“政哥兒,你也不必再勸我了,這事我也想了許久,也去得,總不能再繼續在家當個閑人麽。”

  趙政知道自己已經勸不住這個固執的兒時玩伴,便也不再說什麽,而是給曹陽和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曹陽望著外頭,盡管雪已經不下,卻依舊看著蕭索和令人寒冷。

  他抖了抖身子,道:“最近聽說陛下要給老頭子一個“文正”的諡號,鬧的滿朝文也都不怎麽舒暢。”

  趙政喉嚨動了動,最終點了點頭。

  這消息他自然也聽風雨說了。

  自打賀興與名頭上掛著欽差大臣名頭的嚴驂從幽州處理劉瑜一案回來之後,趙俊便在朝堂之上說要給曹淳“文正”這個向來被稱為文臣最高,卻自古也沒能出現幾個的榮譽諡號。

  滿朝文武自然是有的同意,有的不覺得如此。

  同意的自然是這位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儒丞相,那朝堂上的門生徒子,不同意的則大都是武臣將軍,打心眼裏看不上耍嘴皮子的文人墨客。

  他們的理由自然也充分的很,有史以來,文正這個諡號凡是給了,無一不是亂世之中真真正正一統天下的輔佐君王之才,而曹淳雖然在這大秦朝廷一身功勞在文臣中當屬魁首,卻始終比不起曆史上那些個為君主真正一統天下的謀士文臣,有待商榷。

  曹陽嗬嗬笑了笑,道:“用不著這麽大張旗鼓,這等諡號給了老東西,怕是他在九泉之下也得跳起來,你這次回去給陛下說說,這事情滿可以就此作罷了,犯不著為了一個死人和半球朝廷作對,陛下是個聰明人。”

  趙政這次不再順著眼前男子的思路的口風在說下去,反而搖了搖頭,道:“犯得上怎麽犯不上,這是我爹要做的事情,我哪裏管著著他,再者給曹丞相一個文正的空頭諡號,不是什麽大事。”

  曹陽抬頭想說些什麽,卻被趙政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不是我或者那老東西覺得虧欠你要給你爹的,而是你爹應得的,起碼我趙政就如此認為。”

  曹陽眯著嘴,半天說道:“嗬嗬!你也說了是個空頭命好,有與沒有那不都一個樣麽。”

  雖然嘴上仍在反駁,可趙政聽得出來,曹陽的話裏已經沒了太多抵觸,更像是一句抱怨一樣。

  眾人菜過五味,便也就離去。

  曹陽賀甲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真真就是一個人也未帶著,兩個人遊山玩水一樣。

  與突然攔路的二人匆匆分別,趙政一眾人又開始踏上了去往安陽城的路。

  這次他沒再回馬車,剛剛喝的幾碗酒喝的他渾身燥熱了幾分,外麵吹吹更好。

  郭芷蘭不勝酒力,方才高興逞強多喝了幾口,此時便被幾人送著回了馬車,休息去了。

  小和尚八戒不知道啥時候鑽了出來,此時就在趙政的身旁。

  “怎麽!六戒小兄弟不準備和你那女菩薩繼續共處一室了?可是枉費了本太子的一番苦心呢!”

  趙政一本正經地說著胡話,打趣著在他身旁的小和尚。

  “阿彌陀佛!殿下心中有煩惱,小僧倒是樂意和殿下說說話,而不是和菩薩論論道!”

  八戒小和尚沒有理會趙政調笑他的話,而是雙手合十一本正經地念著佛號。

  趙政有幾分好奇,隨即轉頭過來,道:“哦!六戒小和尚,你能看出來我有什麽煩惱,說說!”

  八戒小和尚笑了笑,眼中閃過幾分得意,道:“方才來找你的那位施主,我看他倒是極為灑脫看的開,道士殿下你氣勢上弱了幾分,有些畏縮,怕是以前你和那位施主不是這樣的,近日他與你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嘿!小和尚你有點東西麽!不枉費我將你的女菩薩分給你了。”

  趙政哈哈一笑。

  八戒白了他一眼,又道:“不管殿下和那位施主之間有如何如何的過節執念,總歸能塵歸塵緣沒了!犯不著一直掛記著。”

  趙政臉色正色了幾分,道:“小和尚你說的輕巧,我欠他的,怎麽能塵歸塵不掛記呢!”

  小和尚八戒搖了搖頭,轉頭看著趙政,道:“明鏡亦非台,何處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