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過年
作者:漁火愁眠      更新:2020-12-15 19:29      字數:3576
  趙政似乎沒有聽出來張雲陵嘴裏的另一層意思,嘿嘿一笑,道:“張掌門,您說的倒是沒錯,這丫頭膽子大臉皮又厚,從小就跟我沒臉沒皮的,倒是真的不會感到臊。”

  張雲陵愕然些許,隨即搖了搖頭,道:“殿下想錯了,貧道說的是不讓小郡主來這蓮池,也不是殿下南鬥峰上的許多女施主,龍牙山上也不光全是道士,也有個嬌滴滴的女兒呢!”

  趙政方才聽到張雲陵說他南鬥峰上忘了許多女施主,本覺得有些尷尬羞澀,如今聽了後話,便覺得這老道士今日話裏有話了一次。

  果不其然,說完話,張雲陵便麵色有些尷尬,朝著正前方的三清大殿行了個道家禮法,口中喃喃道:“無量天尊!”

  趙政腦袋瓜子不是榆木疙瘩,自然也知道這老頭兒說的是什麽,這龍牙山上除開都是大老爺們的一種道士,也就隻有西神峰張雲閣的小徒弟辛瑤了。

  趙政麵色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自在,他自然不懷疑,眼前的這位老道士,已經知道了發生在他和辛瑤之間的種種了。

  趙政開口,嘴角苦澀幾分,道:“張掌門,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張雲陵沒說話,而且呆呆看著蓮池中那已經綻放的第八朵蓮。

  趙政又道:“聽聞西沙後的西西域裏頭,有那六丈金身的佛祖,門下弟子三千,專以度化世人為己任,不知道張掌門這道祖龍牙山的眾弟子們,可能為世人排憂解難呢?”

  這話說出來,張雲陵便嘿嘿笑了一下,道:“佛祖度的是世人,道祖度的乃是有緣人。”

  趙政抿了抿嘴,道:“那依張道長看,我算不算得上這三清大殿裏頭坐著的道祖有緣人?”

  張雲陵轉頭,盯著趙政的臉看了許久,道:“天底下再沒有比殿下更與道祖有緣的人了。”

  趙政攤了攤手,竟是擺出一股子破皮無賴的神色來,道:“那就快請道祖度一度我吧!免得人心中堵得慌。”

  張雲陵嗬嗬一笑,道:“若是殿下能將這股子無賴勁兒使在你過不去的坎兒上頭,倒是都用不著道祖來度你,自己可不就度了自己了。”

  趙政嘴角抽了抽,道:“姑且我就當你方才這番話,是在誇我的了。”

  張雲陵嘿嘿笑了笑,道:“何必姑且呢,就是在誇殿下。”

  趙政被這老東西這句話倒是氣的夠嗆,一時間都不想和這老東西呆在一塊,想轉頭回身上山。

  張雲陵又道:“殿下是個聰明人,還是個流氓無賴人,怎麽還在這件事上給作繭自縛呢?我以為殿下當真像傳聞中那樣沒心沒肺,紈絝子弟呢!”

  趙政臉色已然黑的能滴出水來,道:“這也算是誇我了?”

  “就是!”

  張雲陵又道:“按你們山下的規矩,所謂“大丈夫頂天立地”,三妻四妾毫不為過不是?殿下就不想享盡齊人之福麽?”

  說著,這老頭甚至朝著趙政眨了眨眼,神情也猥瑣了幾分。

  趙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道長這個樣子,怕是有辱斯文。”

  此話一出,嚇得張雲陵急忙擺正了姿態,嘴裏又念叨了一聲:“無量天尊!”

  不過懺悔沒幾息時間,張雲陵又懶洋洋起來,道:“可道理不就是那個道理麽,對不?”

  趙政撇了撇嘴,道:“張掌門你話說的輕巧,可是西神峰的那小丫頭死都不願意與我回安陽宮,你當我是怕他和蘭蘭見麵麽?就像你說的那樣,別人都能三妻四妾,老子一個堂堂太子將來的大秦帝王,三宮六院都不為過!”

  趙政後話說的豪言壯語,隻是此時卻蔫了下去,道:“隻是我這輩子最不喜歡欠人恩情,此番也不想負一個女子,這最是沒有出息。”

  張雲陵聞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全然不顧自己方才嘴裏還念叨著的無量天尊,笑的極為喪心病狂。

  趙政皺了皺眉,道:“張道長,你笑什麽,這非常好笑麽?”

  張雲陵笑夠了,這才停了下來,道:“非也非也!隻是覺得殿下弄你可愛了一些,竟然能為這等事情發起愁來。”

  趙政迷惑不少,便抬頭看向這突然仙風道骨起來的老道士,期待他後麵能從嘴裏蹦出個什麽東西來。

  張雲陵伸手摸了摸下巴,卻並非能摸到幾分胡茬,反而幹淨的很。

  “殿下說不喜歡欠人恩情,是否就是想報那女娃子的恩了?”

  趙政點點頭。

  張雲陵笑了笑,道:“那殿下以為,如何才能報恩?接我的小師侄去安陽皇宮裏頭就叫報恩麽?”

  趙政愕然,急忙抬頭看了看身旁的張雲陵,一言不發。

  知道打鐵須得趁熱的張雲陵繼續緩緩道:“說不定我那小師侄覺得,安陽宮還不如這龍牙山好,就想待在這裏不是?”

  趙政喉嚨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麽,半天才憋出來一個“可是”來。

  卻也被張雲陵給打斷:“哪來的什麽可是呢,殿下不是要體驗體驗這江湖麽,莫不是沒有聽說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句話,待在這龍牙山上的人,未必就不愛你,你太子東宮那多丫鬟宮女,也不見得都愛你不是?”

  說完,張雲陵便又朝著三清大殿行禮,道:“罪過罪過!”

  趙政被這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

  張雲陵淡然,道:“世俗中人有句話叫做大男子主義,殿下可不就是了。”

  聽到這老道士說他大男子主義,趙政不由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心中突然覺得暢快了一些,自己前幾日去西神峰話說的如此之決絕,好似真的犯了先入為主的錯了,自己也可曾知道,那名叫辛瑤的女子,是否打心眼裏願意離開這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呢?

  隻是自己心中的愧疚感和惶恐在作祟而已。

  趙政歎息一聲,又想開口說話,卻再一次被老道士張雲陵給打斷。

  “殿下是不是想問,日後能不能和我這位小師侄在一起是不是?”

  不等趙政回話,這老道士就胸有成竹地道:“嘿嘿!殿下無需多言,老道士我也知道,我那小師侄長得水靈好看,是個男人都想將她放在身邊。”

  “張道長,其實我……”

  “殿下,方才你不是說那西西域的佛祖度世人麽,可是我記得那佛祖也說過這樣一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若是我那小師侄生來就和殿下有緣,那她不得遲早也得去你大秦的安陽宮裏頭,若是無緣,那也沒有辦法對不對?”

  老道士說的慷慨陳詞,似乎都將這世間的情情愛愛都給看穿完了一樣。

  若不是趙政心中知根知底這老頭兒二十年都未曾下山的話,或許還真以為這老道士是個曾經的情場老手了。

  趙政此時臉色黑地跟鍋底一樣,道:“張道長,我就是想說說,這大冷天的我要回去了,你在這半天扯什麽東西呢?”

  張雲陵聞言,頓時剛才的無以複加,臉色多少有些紅色,道:“咳咳!殿下回去吧!回去吧!老道兒我也回山睡覺了。”

  趙政眼神挑了挑,道:“走了走了!這大冷天的,又不能真的跳進去洗個澡。”

  …………

  二人就此便分道揚鑣。

  趙政去時似乎心事重重,回來的時候便神清氣爽了不少。

  他口中喃喃自語方才那老道士說的話。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趙政說著,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灑脫了不止一星半點。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踏出來的一長串腳印,臉色猥瑣了一些,道:“張道長,其實我方才就是想問:日後還能否再看見我的瑤瑤呢!”

  隻是這話說完,趙政便哆嗦幾下,嘿嘿一笑,道:“嘖嘖!真的是服了,這話說的多肉麻!”

  …………

  趙政離了那蓮池,去了南鬥峰上,可張雲陵卻是不曾離開,一直看著那池中的八多蓮花,時不時愣神幾分,發著呆。

  這老道士平日裏向來神出鬼沒,夜裏也猶如夜貓子一樣。

  老道士抬頭看著蓮池,似乎若有所思。

  “怎麽,這麽大年紀,你也想像小時候一樣,跳進去洗一洗?”

  一道蒼老的聲音兀的傳來。

  張雲陵苦笑,回頭看著那身材矮小的瘦小老道士,行了一禮,道:“師父,您來了。”

  張玄摶揮了揮手,示意他不需要這麽大的禮數,隨即也走到那蓮池邊,看著池中的八多蓮花,似乎是開心不已。

  “雲淩啊!這一蓮池中的荷花,可都是老祖宗一個一個給修出來的,你師父我沒有本事在這裏添不是一多,你可得加油了。”

  張雲陵猛地偏頭,看著和自己一同靠在蓮池一旁的大徒弟,似乎不太開心,道:“師父你在說什麽呢,這裏頭的蓮花可都是老祖宗羽化後才添進去的,您老活的好好的,怎麽可能再添進去一個。”

  張玄摶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來自己那明明髒成黑色卻偏要說紅色的葫蘆,自顧自喝了一口,伸手遞給張玄摶,道:“那小子嫌棄我這葫蘆髒,你嫌不嫌棄?”

  張雲陵二話不說,便接過葫蘆喝了一口,隨即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家師父一眼,道:“師父還是喜歡喝這酒。”

  張玄摶接過葫蘆:“怎麽,這酒不好喝?”

  “好喝!綿長甘烈!”

  張玄摶滿意地點頭,又道:“數著日子,那新月氏來的人也快來了,倒是會挑時候,過年的時候來。”

  張雲陵努了努嘴,道:“那邊的人不過年的。”

  張玄摶聽得這小子竟敢忤逆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在這小子屁股上拍了一下。

  不是他不願意拍張雲陵的頭,實在是這小子長得高,夠不著而已。

  張雲陵嘿嘿一笑,道:“師父說得對,這人沒有眼色,到時候就將老三的小徒弟扣留幾天,過完年再送回去怎麽樣。”

  張玄摶歎息一聲,道:“還是看看那小妮子願不願意跟咱們過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