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愣了愣，似乎也被眼前這邋遢老頭給搞的稀裏糊塗，一時間竟是覺得眼前的人真有股子豪氣萬丈氣吞天下的魄力來。

  搖了搖腦袋，趙政這才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可拉到吧！”

  張玄摶也不惱怒，又喝了口酒去，便草草起身，道：“走了，若是被掌門大人發現我這老頭子此時在南鬥峰後頭廝混，可得好多日子不能偷溜了。”

  說著，便是揚長而去，朝著後山又給下去。

  趙政嗤笑幾分，也不管他，繼續提起一旁的竹劍，耍了起來。

  方才那老者手中的劍招很是緩慢，他也是記得清清楚楚，這般照貓畫虎下來，竟是有了七八分神韻。

  更是渾身舒暢，一丁點也沒有方才自己耍了一套看似唬人的套路來的費力。

  趙政看著那老頭下山的方向，漸漸陷入沉思去。

  …………

  在這龍牙山裏頭轉悠二十多年的老道士張玄摶，此時也便晃晃悠悠，去了北鬥峰去。

  這次，他卻是的確有事，要去知會自己的徒弟一聲。

  老道士下了山，竟也是大搖大擺，朝著西神峰走去，路過那三清大殿後頭的蓮花池的時候，便略微駐足，瞧著蓮池中的八多開的正盛的蓮花，不禁會心一笑，似乎開心異常。

  …………

  北鬥峰上的張雲陵永遠也沒有停下來的一天，除了照料自己那個已經沒長出一根草來的菜園子，卻也要修修剪剪山上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卻不是要剪成什麽好看的樣子，隻是這裏折折，那裏彎彎，樂此不疲。

  雖然此時已經快要入冬，山上更加寒冷，張雲陵依舊一身單薄青色道袍，將自己那已經不再種下去東西的菜園子，給收拾的幹幹淨淨。

  張雲陵此時又在搗鼓院子中的花花草草，盡管這一院子的野花野草，也可能比不上張雲閣那裏的一個小花圃裏頭的名貴花草，卻在張雲陵的心中，猶如寶貝一樣，愛不釋手。

  上了山來的張玄摶依舊如同那般神出鬼沒，每次也都是坐在那當院裏頭的石凳子上，靠著桌子。

  不過今日卻是不停的挪屁股，屬實是石頭凳子有些許冷罷了。

  知道自己師父又來了的張雲陵會意，也是緩緩回身，上前坐到一旁。

  桌上始終望著一壺涼茶，無論春夏秋冬，這老頭都是喝的下去。

  “師父，日後便多來幾次，我知道若是那太子殿下走了，您就又得成年成年的不回來。”

  張雲陵語氣輕鬆，給眼前的邋遢老頭斟了一杯，放下茶壺幽幽道。

  張玄摶拿起茶杯便喝了一口，又道：“來不了幾次了，昨日我算出來。那太子殿下和雲閣的小徒弟已然給結成連理了，此事算是幹係重大。”

  張雲陵愣了愣神，接著道：“怎麽師父，不應該是件好事情麽，三清殿後頭的蓮池裏頭來的那第八朵花，不正好也是個兆頭麽。”

  說著，張雲陵目光朝著山下看去，那裏也正是那蓮池的方向。

  張玄摶臉色耷拉下來，看了看這個每每在自己眼前就是沒了頭腦的大徒弟，便道：“好是好，隻是來的快了些，而且我作日觀天象，卻是看的北方紫微星暗淡了不止一星半點，怕是安陽城裏頭出事了。”

  張雲陵聞言，不由得嘴角苦笑，道：“我知道了，師父想做什麽。”

  張玄摶點點頭，道：“那太子殿下是個急性子，隻是你我須得真的保他萬無一失，你也是真的知道的。”

  張雲陵微微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自己師父給打斷。

  老道士抬手，道：“你也別給我說什麽一個讖語不值當，你心裏比誰都知道，道祖那言出法隨的本事，往大了不說，起碼也是個一語成讖的。”

  張雲陵那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他心中和師父一樣清楚，隻是有時候真的在強詞奪理，有些不太聰明，讓人嗤笑。

  老道士歎息一聲，突然身子疲憊，都頹廢下去了不少，道：“這輩子活的太多了，老而不死是為賊呢，也不必擔心，又不是這趟去送死的，分點本事而已，怕什麽。”

  張雲陵點了點頭，道：“弟子明白的，師父你喜歡這龍牙山裏頭閑雲野鶴的生活許久了，隻是我有點執著了，舍不得。”

  張玄摶起身，道：“這次我在山上待的久一些，先就不走了，那小子走了一趟幽州，回來似乎有了些許心事，此時氣息不穩，堪堪有走火入魔的風險呢。”

  張雲陵瞪大眼睛，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急忙起身，朝著屋裏走去。

  “師父，我這就去給您收拾收拾房子，南鬥峰自然是住不了的，就來我這裏湊合湊合可行！”

  他邊走邊說著，似乎心中非常興奮。

  張玄摶點著頭，便“嗯”了一聲，又從懷裏掏出那髒兮兮的酒壺來，小口小口地喝著。

  ————

  清晨的西神峰，逐漸起了一層霧氣來，朦朦朧朧地包裹著整個山上的花花草草，逐漸地綻放開來。

  像往常一樣抱著二喵的辛瑤，繼續坐在藥房前頭，隻是今日有活幹，腳下踩著藥碾子。

  裏頭放進去的藥材，已經碾了好幾個時辰，早已經細的不成樣子，可女子似乎渾然沒有感覺到一般，依舊一前一後的踩著，眼神也渙散，愣愣看著前方。

  張雲閣看著這個自己明明心不在焉，卻還依舊要幹活的小徒弟，不禁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二人無話，已然許久。

  正當時，一道白衣的身影，便窸窸窣窣地上了山來。

  他一臉笑意，看著不遠處一個幹活一個明顯發呆的女子，喊了一聲：“雲閣道長，別來無恙！”

  正在心不在焉的少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來，便身子一顫，就連那懷中的二喵似乎都收到了驚嚇，一個激靈，便逃離了主人的懷抱。

  辛瑤神情明顯緊張不少，卻不敢去回頭看，隻能煞有其事的繼續幹起活來，認真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