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閣女子不戀家
作者:漁火愁眠      更新:2020-12-15 19:29      字數:3491
  聽了趙政的話,按耐下心中殺意與渾身將近噴薄而出的磅礴氣機,龔慶如同平常人一般,自顧自吃飯喝酒。

  隻是在趙政身上留了個心眼,防止角落的那兩道身影突然狗急跳牆,真的要選在今日動手。

  趙政也是餘光撇了撇西南角裏一個低頭不語的陌十一,一個呆呆看著劉禾的蘇朦。

  隻是二人使了易容之術,因此趙政沒認出來。

  否則怕是指定要詫異,如今前來要自己命的人,竟是當年龍牙山三清大殿台階上,坐著笑談往事的“陌公子”。

  匆匆看了幾眼,趙政立即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真正的高手,哪怕是敵人一直盯著自己不放的眼睛,都可能引發他的第六感,更別提這些個人世間的王牌殺手。

  若是真的被他倆知道,遠在另一桌的太子殿下,已然識破了他們的身份,此宜不宜久留,可就兩說了。

  正準備低頭吃飯的陌十一身子一抖,全身汗毛炸起,眼神驚訝。

  方才龔慶的殺機乍現,已經令這位久經殺場刺客,有了察覺。

  目光深邃悠長,陌十一不敢再去看趙政旁邊的佝僂老者,轉而朝著身邊還在犯花癡的蘇朦道:“不妙!你我可能身份暴露了。”

  眼前依舊死死盯著劉禾的蘇朦,嬌笑著舒展了一下柔韌的纖細腰肢,語氣懶洋洋,道:“陌哥哥你怎麽才開竅呢,那老頭子一身修為肯定超過你我,有怎會覺察不到這院裏有兩個氣機磅礴的你我呢。”

  陌十一眉頭微皺,沉吟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敢往這裏來,未曾聽聞蘇姑娘做過不怕死的事兒。”

  陌十一語氣低沉,盡量不讓自己氣機泄露半分,免得今日的過場,走不下去。

  人世間任務失敗的下場,隻有在姓淩的麵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哎喲!陌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奴家呢嘛!奴家可是跟著陌哥哥你來的呢,看在奴家為了你願意冒這麽大風險的份上,陌哥哥今晚要不要給奴家這雨露,讓奴家快樂快樂呢?”

  話音剛落,蘇朦桌子底下的纖長玉腿便側伸過去,在陌十一的大腿處不斷摩擦。

  溫熱如羊脂玉般的細膩觸感,隔著兩層衣服仍然感覺得到,更別提若是將這團雪白物事拿捏在手裏,又是何等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麵,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坐懷不亂。

  陌十一對此並沒有表現出來多麽大的悸動,隻是弓腰起身,道:“不妥,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該如此貿然行事,萬一趙政今日就要拿下你我,恐怕任務就得落敗。”

  蘇朦將那嬌嫩如玉的小腿,從陌十一腿上離開,隨即掩嘴嬌笑,道:“陌哥哥怎麽如此怕呢,那太子殿下斷斷不敢在這裏對你我出手的,否則殃及的,可就是周圍的趙地士族了,趙人本就畏秦深,他趙政不是傻子,不會亂來的。”

  認真分析了一嘴,蘇朦繼續眼眸含春,嬌滴滴,道:“陌哥哥,人家被那新郎官勾的實在是癢的很,你就從了奴家嘛!奴家一定讓你很快樂,如同登上雲端的!”

  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但若是將這代號為“魅”的女子口中的話語當真,恐怕真的得登上雲端,下都下不來。

  陌十一眉頭緊皺,思慮片刻,還是坐了下來,隻是收斂氣息,不敢再往裏頭看哪怕一眼。

  蘇朦依舊眼神癡癡看著劉禾,麵含桃花,眼眸帶水。

  …………

  酒過三巡,眾人一個接一個離去,今日主場的劉瑜也是滿臉堆笑,歡送著來人,又專程來和趙政道別。

  辭別主家,趙政跟著於閔一同出了院子,當他抬頭的時候,宴席西南角處的一對男女早已經消失不見。

  趙政抿著嘴,似笑非笑。

  他身邊於之同座的楊孝。也已經沒了蹤影。

  ————

  送別客人,裏外都忙完的劉禾拖著疲倦身子,朝著自己的婚房走去。

  那裏,佳人等待良久。

  劉禾麵色溫文,臉上並看不出有什麽異樣神采,似乎今日成親的人,並非自己一樣。

  自小最聽父親話的文雅公子劉禾,是出了門的好脾氣,善良人。

  盡管這次的倉促親事,也是自己父親為了和刺史於閔綁在一塊的聯姻手段,他也坦然接受,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

  ……

  推開上頭貼著兩個大紅“喜”字的紫檀木門,一襲紅裝的劉禾邁步入內。

  屋裏頭喜氣洋洋,到處洋溢著曖昧之色。

  劉禾麵色和藹,並未急著上前,隻是坐在桌旁,看著桌上的金秤杆,有些發愣。

  不遠處,雙手合攏放在腿上的鳳冠女子,還頂著鑲著金色花紋的大紅蓋頭,一言不發。

  聽到屋裏頭進了人,新娘子於薇也隻是攥了攥小手,隨即很快放鬆下來。

  許久沒見進來的人說話,於薇微微彎了一下腦袋,試探問道:“是夫君麽,可是喝醉了?”

  劉禾的心境被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拉了回來,便轉頭看著於薇,道:“不是…呃…是!是你的夫君。”

  被紅蓋頭遮住整張臉的女子鬆了口氣。隨即溫柔一笑,隻是這等場景並未公之於眾,被蓋頭給完全淹沒。

  “夫君怎麽了,是妾身說法不對麽?”

  劉禾微笑,道:“並未不對,隻是聽聞於姑娘自小不曾出閣,不想對這些俗世稱謂,卻是了然於胸,看來家裏的李婆婆教我要讓著點你,看來是多此一舉,嗬嗬!”

  劉禾笑,於薇便也跟著笑了一聲,道:“隻是從書裏看來的,說已經出嫁的女子要稱呼自己的丈夫為夫君,而你也得稱呼我娘子,也不知道書上說的對與不對,別被人笑話了才好。”

  劉禾怔怔出神,道:“娘子。”

  被稱呼娘子的於薇並沒有多少不習慣,隻是莞爾一笑,又道:“似乎妾身的蓋頭,也得夫君你來掀開,不能自己動的。”

  這才發覺與自己一直說話的女子一直是紅頂蓋頭,劉禾有些尷尬,急忙拿起桌上當著的金稱,上前挑起蓋在於薇頭上的大紅蓋頭。

  霎那間,綾羅粉黛的姑娘,襯著紅中透亮的嬌豔嘴唇,和頭上戴著的珍珠鳳冠渾然天成一副神女畫卷,令人看的如癡如醉。

  自小容貌出眾,男生女相長的極為好看的劉禾也是看的有些癡呆,怔怔出神。

  於薇甜甜一笑,詢問道:“怎麽了夫君,妾身妝容不合適麽。”

  劉禾回神過來,道:“不是,於姑娘天生麗質,隻是劉某有些許失態了而已。”

  於薇神色罕見害羞一陣,便道:“夫君過獎了,於妾身從小一塊長大小丫鬟說夫君是天下間一等一的美男子,妾身覺得她倒是沒有騙我,夫君你的確麵容俊朗。”

  劉禾微笑,道:“都是父母所生,天地所養的皮囊而已,天下人誇大其詞,抬愛了而已。”

  於薇罕見的點了點頭。

  屋外頭,天還沒有暗淡下去,劉禾所在的院子裏,也種了一顆及其高大的梧桐,被風一吹,飄灑出陣陣聲響。

  瞅著外頭逐漸落日餘暉的光景,劉禾提議,道:“於姑娘,房間裏小,我一身酒氣,不如去外頭坐坐,透透氣。”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秀麗男子為何不稱呼自己書上說的“娘子”,於薇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二人一前一後,於薇便跟著劉禾走了出來。

  坐在院裏,於薇瞅著眼前好大的梧桐樹,似乎格外滿意。

  劉禾也瞧見麵前的女子似乎喜歡這樹,便率先開口,解釋道:“這樹是蓋院子的時候就走的,於姑娘也喜歡梧桐樹麽。”

  於薇並未承認,隻是呆呆欣賞著參天大樹,道:“蝶飄花海,風棲梧桐,寓意極好!”

  劉禾啞然失笑,好奇道:“於姑娘也懂得花草數目之說。”

  於薇麵色喜悅,道:“隻是妾身自家院裏有一棵玉蘭花樹,配了妾身整整十幾年,因此看見這高大的梧桐,情不自禁而已。”

  劉禾點了點頭。

  於薇繼續,道:“那棵樹,今年落了一千兩百顆花朵和葉子,妾身都記得。”

  劉禾愕然,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紅衣女子。

  一個人是有多麽無聊,才能坐在院子裏數樹上落下來的樹葉花朵,又能記得如此清晰。

  實在不可思議。

  雖然他也聽說過自己的這位素未謀麵的妻子,大小沒出過家門幾步,如今是深信不疑。

  劉禾看向於薇的眼神柔和一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些什麽。

  於薇再次開口,微笑道:“如今和那老樹也已經分開,現在就從這棵梧桐山開始,繼續數吧!”

  話說著,那顆高大樹上,便又如能聽懂人言一樣,沙沙作響,帶下來一片巴掌大的樹葉。

  於薇看著飄飄灑灑落下來的樹葉,癡癡笑著:“第一個!”

  劉禾心中一震,不能平複。

  這個常年待在深閨中的女子,如此單純可人,半天沒有做作之感。

  於薇伸手將地上自己說是第一個的樹葉撿起,眼神古井無波的端詳著。

  劉禾嘴巴微動,道:“其實,可以差人將你院中的玉蘭花樹移植過來的,反正用不了多少功夫。”

  於薇搖了搖頭,甜甜道:“不了,它長的好好的,再說了,我答應嫁給你們劉家,玉蘭花樹又沒答應。”

  說著,於薇俏皮一笑,更加動人。

  劉禾也是放鬆不少,嗬嗬道:“於姑娘真的十分願意嫁給我麽?”

  於薇臉色古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書上說的。”

  劉禾愣了愣神。隨即微笑,道:“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違逆。”

  於薇認真點了點頭,又看著後麵的梧桐樹發呆起來。

  女子看樹,公子觀人。

  場麵溫馨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