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笑的虛假，所謂的吉人天相，他怕不是。

  想起裏自己，打小也沒見過幹什麽事情能順一些，小時候偷看青鳥洗澡被抓了個正著，偷偷拉了拉郭芷蘭的手被打的半死，如今跑去義渠那裏避避難，還差點被人給暗算了，實在是尷尬無比。

  “算了算了，這大熱天的夜裏，這個鬼池子旁還有些滲人，冷得很。”

  趙政伸了個腰，覺得在這蓮花池旁邊，甚至有些寒冷，便兩隻手一左一右搓了搓胳膊，道：“張掌門，回去了回去了。”

  張雲陵嗬嗬一笑，道：“送殿下。”

  嘴上說送，老道士腳底下卻是動也不動，仍舊待在那蓮花池旁邊，看著裏頭若有所思。

  眼瞅著人離開久了，張雲陵方才用手摸了摸池裏的水，的確很是涼，但是冬天來這裏，是個好地方。

  老道士看著池中，那一直開的豔麗的七朵蓮花，和正中央開著的那朵最近才抽芽出來，卻被眾星捧月的一株，臉上洋溢著笑容。

  “離著第九朵，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說完，老道士又看了看，便朝著自己北鬥峰的位置，揚長而去。

  ……

  張雲陵的菜園子不比郭芷蘭的，裏頭沒有種什麽西瓜，隻是些蔬菜，此時正當季節的，自然就是黃瓜和番茄。

  正如無缺嘴裏說的那般，黃瓜沒有早些吃就會老，張雲陵的院子裏，幾個沒來得及摘得翠綠黃瓜已經有些泛黃。

  菜園裏的蔬菜，大多數都給山下廚房送去，能減少一部分開支，但是總遺留了幾個，此時已經老的泛起黃皮，應該是啃不動了。

  垂垂老矣的老人家，隨便找找，伸手在那幾片葉子藏住的下麵，隨手摘了一顆黃瓜，放到嘴裏咯嘣咯嘣嚼著。

  真的是“黃瓜”。

  老頭老掉牙了，缺了兩顆老牙，便用幾隻門牙在嘴裏嗦囉，再加上這黃瓜的確老的很，因此，老道士吃了許久，也沒有吃完第一口，反而從嘴角漏了不少。

  老頭端坐在山上的石凳上，桌上放的，是他最喜歡的涼茶。

  自己倒了一杯，就這那快老黃瓜，老頭吃的猶如山珍海味，配著那因為嚼不動而發出的聲音，的確還能讓人嘴饞幾分。

  張雲陵上了山，便看到那端坐的老頭兒，心中驚訝之餘，忙不忘行個禮數，道：“師父，您來了！”

  正坐著，吃黃瓜喝涼茶的老頭，是已經將近半年不見的張玄摶。

  老頭還是那般邋邋遢遢，剛走的時候換的那一身青色道袍，如今已經皺巴巴，而且很髒，張雲陵知道，每次都是如此，每次來就換一身。

  張雲陵上前坐下，老道士碗裏的茶水已經喝完了，張雲陵添了一碗，道：“師父這次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吃完嘴裏那一口老黃瓜，張玄摶說道：“那小子要下山了是不是？”

  張雲陵隻是負責添茶，自然也知道說的是誰，便道：“是的，聽說是陛下讓去的，要給幽州刺史女兒的大婚賀禮什麽的。”

  張玄摶麵色狐疑，買了個關子，道：“你不知道為師為何來找你的？”

  張雲陵愕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還望師父明示。”

  邋遢老頭歎息一聲，甩著手裏的黃瓜就朝著眼前這個不成器的徒弟腦袋上甩了一下。

  “教你東西忘的一幹二淨，算了，想來也就老五能學著點老頭我真正的本事，你們一個個的，一個修法，一個修醫，一個練劍，還有個更不成器的，整日不著家。”

  說著，老頭歎息一聲，又補充道：“可真的是一些旁門左道讓你們精進了去，老頭我的真本事是一丁點也沒有拿去。”

  張雲陵摸了摸腦門，將那沾著的幾粒黃瓜籽擦去，訕笑一聲，道：“怪我們幾個學藝不精，丟臉了。”

  老頭子繼續啃著黃瓜，不知道是因為吃東西騰不出來嘴，還是不想和這個，他眼裏不學無術的徒弟說話。

  是的，在老道士張玄摶的眼裏，這龍牙山上，一個天下第三，一個道回春，還有一個能和劍仙李卜戰成平手的張雲峰，都是不學無術。

  除了那個能真正學到他引以為傲的本事的老五。

  龍牙五絕裏頭，老五張雲謫才是真正學到老道士那一手“大衍神算”本事的好徒弟。

  其餘幾個，說句不好聽的，都算是自學成才，老道士張玄摶最拿手的本事，都是沒學到位。

  可就這一個不小心的不學無術和自學成才，就生生造出了如今的龍牙五絕來。

  也不知道是這山上風水好還是怎麽。

  說實話，其實，打小來講，五個人裏屬張雲陵從小學師父教的東西，學的最認真，卻也是學的最慢。

  老五張雲謫天資聰穎，屬實難得，往往一點就通。

  隻有這個大徒弟，半日都背不下老道士嘴裏的幾句口訣，更別提那什麽易占法和非易占法。

  張雲陵連那本《易經》都學的丟三落四，而那邊張雲謫已經參透了六壬、打卦、等等。

  但是，雖然沒有那麽聰穎的天資，但是不妨礙從小最聽話的他，成為最努力的一個。

  五師弟看一遍就會的東西，他張雲陵看五十遍也能會，張雲謫學半天就會的東西，他學半月也可以。

  因此，老道士張玄摶雖然看似從小按著張雲陵的腦門說他笨，但是打心眼裏是最喜歡的一個。

  看著自己教出來的“最笨的”天下第三，張玄摶歎息一聲。道：“這小子這次下山不太太平。”

  張雲陵嗬嗬一笑，道：“天下人都知道，因此我準備跟著去一趟，應該能萬無一失。”

  老頭兒又拿著那根老黃瓜在張雲陵腦門上敲了一下，道：“我就知道，所以今日才來的。”

  張雲陵狐疑，道：“怎麽了師父，難道去不得麽？”

  老頭兒扣了扣牙縫，雖然隻剩下兩個牙縫。上麵一個下麵一個，無比對稱。

  “去不得去不得。你若是去了，那這太子殿下，可就真的得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