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邊的最後一輪餘暉落下，趙政這才起身。

  倔強的姑娘最終還是沒有再去將那隻貓兒放到懷裏，任由它隨意玩耍。

  和這個雖然沒見過幾麵，但是一見麵就掐架的女子道了個別。

  前麵地上，逮住一隻蟬，玩了一整個下午的二喵似乎瞌睡了，便趴在那一方被太陽曬的，如今還溫熱的石板上，懶洋洋的享受著餘溫。

  趙政本想走，卻又覺得少了點什麽，便回過身來，將地上熟睡的白貓兩隻手抓了起來。

  “二喵越來越重了，養的好，算你有功！”

  辛瑤嘁了一聲，道：“誰稀罕。”

  趙政抱著悠悠轉醒的二喵，又是繼續將鼻子湊了上去，吸了一口，覺得不盡興，又吸了一口。

  最終，趙政臉色有些苦悶的說道：“香是香，不過怎麽都是花叢裏的花香，沒有以往的香。”

  說著，將手裏的二喵塞給辛瑤懷裏，趙政拍了拍屁股，徑直下山去了。

  身後，又紅著臉，朝著趙政離去方向啐了一口，辛瑤看著男人慢慢遠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女子心裏雖然想著，明日他也許就得離開，此去至少也得兩個把月的光景，她也能清淨清淨。

  雖然不知道他嘴裏“可能就回不來了”，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不妨礙小姑娘很是開心。

  隻是，這本該開心的事情，此時卻令得她心中空落落的，有些煩悶。

  心中不悅，辛瑤將剛剛被趙政“玷汙”過的二喵揉來揉去，似乎在發泄自己心裏的不快。

  可憐的小貓被任意揉捏，卻也隻能無辜的喵喵叫著，無濟於事。

  身後，本來一直待在禪房裏，未曾出來的張雲閣，這才立到自己這個小徒弟身後，卻不曾言語，看著癡癡愣神的小姑娘，偷笑。

  辛瑤半天才發覺站在自己身後的師父，驚呼一聲，卻是退後幾步，不滿地看著張雲閣。

  “怎麽，人在的時候你不湊近一些，人走的時候又不舍得麽？”

  回味起方才這小徒弟的神采，老道士語氣玩味，有些八婆地說道。

  丫頭臉色非常罕見的紅了紅，語氣還是冰冰冷冷，道：“沒有的事。”

  白須白發的老道士哈哈大笑，做了半輩子人精的他，雖然是個道士沒娶媳婦，也沒經曆過什麽？情情愛愛這類的東西，但不可否認的是，見識還是有的。

  “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句話算是說的沒有一丁點問題，有道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張雲閣心裏猜的七七八八，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家這個小徒弟真的是嘴硬。

  老道士將兩把椅子忘旁邊挪了挪，又覺得不對勁，將其中一把摞到另一把上，椅子是可以摞成一摞的，取得時候方便，占地方也少。

  “哎，這人都走了，就不放這東西占地方了，山上能站住腳的地方本來就小，還得曬藥呢。”

  辛瑤不看這個語氣陰陽怪氣的老道士，轉而坐到離得卉院近一些的石凳上，懷裏抱著二喵。

  山上到處都是空地，哪裏需要為那麽一小塊地方費腦筋。

  老道士也跟了上去，坐在小徒弟右側，卻沒有看她，而是眼睛眺望著下山的路，眼神隨和。

  “瑤瑤，你也莫要怪為師迂腐怎麽，你父親何等人也？一手“先天大衍術”，連你的五師叔都是甘拜下風，你也莫要不信了這個命理氣運之說。”

  說著，張雲閣手指一指，朝著三清大殿的方向，道：“三清殿後麵，那方你也時長見過的荷花池，裏頭有幾株荷花本來。”

  辛瑤思索片刻，道：“七株。”

  張雲閣嗬嗬一笑，道：“本來是七株的，那個荷花池，在這龍牙山上也有近千年光景，立足氣眼，托運龍珠，春夏秋冬都是不敗，一直是七株。”

  辛瑤聽著這個，自己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算一算，你又多久未曾下山去了？”

  辛瑤仰著頭，摸著懷裏二喵柔順的毛發，道：“有兩年了吧！”

  老頭子笑了笑，道：“這七株荷花，乃是自我龍牙山第一任祖師開始，一株一株飛升羽化以後，長出來的，如今曆經千年，方才長出七朵。”

  老頭子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小徒弟，又道：“可是你可知道，那荷花池裏中央位置，如今又長出來一朵眾星捧月的來，你可知為何？”

  辛瑤思慮良久，道：“因為那太子殿下來了？”

  張雲閣嗬嗬一笑，道：“不是太子殿下，是帝星來了，也是你父親卦象裏，你未來的夫君不二人選來了。”

  說著，老道士眼神看著眼前自己的這個小徒弟，又道：“許是你自己也不曾覺得，這太子殿下來了以後，你便眼光注意什麽的，都有意無意地靠近了他些許，這，就是命理氣運，就是天！”

  辛瑤眼裏沒有什麽神采，也沒有因為師父的話而急躁起來，反而平靜許多，撫摸著懷裏乖巧的貓兒。

  氣運命理這種說法，向來是玄之又玄，可信，也可以不信！

  張雲閣起身，又道：“若是你日後真的和這太子殿下結成連理，想來那荷花池裏，會再添一朵。這一朵，不是我龍牙山的，而是你辛瑤的，隻要這株荷花不敗，那麽，你新月氏廟堂就能不朽。”

  張雲閣說的言簡意賅，聽著的辛瑤默不作聲。

  張雲閣看了看小徒弟，最終離去，隻留下最後一串話：“當然，這是命，但是，老話說的對，命由己，不由天！”

  蹙著眉頭，望向山下的姑娘若有所思，又將懷裏的二喵抱的更緊了一些。

  張雲閣說的，乃都是實打實的話，辛瑤自己也知道，父親當年將自己送來龍牙山的時候，就是卜算出了她日後的命理氣運，鴻運滿堂，和那龍牙山祖師爺預言讖語裏的“帝星”，遙遙相望。

  妥妥的珠簾合璧之相，共結連理之勢。

  可是，張雲閣說的也是實話，命該如此，那就如此，但是，老話說的也對。

  命由己，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