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平和，張雲陵看向一旁問出這個奇怪問題的趙政，緩緩答道。

  趙政尷尬一笑，摸了摸後腦勺，細細品味著張雲陵嘴裏方才說的那四個自己從未聽聞的名詞。

  “牛鬥，玄乙，太初，大羅”

  趙政呢喃，不知道這分別代表什麽東西。

  思索片刻，趙政突然興致勃勃，道：“張道長，你說我現在能比得上個什麽境界否？”

  張雲陵看向趙政，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方才說道：“殿下如今也是隻會些拳腳功夫，說起真正的武道一途，仍然是不入流的！”

  趙政被這話語給鬧了個臉紅，自己大小也算是苦練了幾年，比之一些軍中的偏將都是不遑多讓，如今在這老道士眼裏卻隻是不入流。

  被打壓了一下的趙政幹咳一聲，不過臉皮究竟很厚，又道：“那要到了什麽程度才能算到了這第一重呢？”

  張雲陵抬頭看著天，眼神清澈，絲毫不在意刺眼的陽光，道：“如此需得殿下通了奇經八脈再說。”

  接著，不等趙政開口繼續詢問奇經八脈又是什麽，老道士一掌伸出，又蜷縮四指，隻留下食指挺立，猛地探出，便一指戳進麵前的石頭桌子，當下戳了一個洞來，道：“具體點，大概就能做到這個便是。”

  看著桌上那個黑黝黝的洞口，趙政被驚的說不出話，眼睛瞪的猶如銅鈴一般，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半晌才道：“這就是掌門在江湖裏傳聞的“二指斷江”的本事麽？”

  張雲陵愕然，隨即苦笑，道：“這些都是天下人互相吹捧的東西，貧道都不知道的東西倒是傳的神乎其神，二指斷江自然是不可能的。”

  “······”

  沒有下文，張雲陵起身，不理會繼續吃驚的趙政，正準備走，跨出一步卻似乎又想起什麽來，便回來重新坐了下，道：“殿下，李劍仙可是在這裏否？”

  仍在吃驚的太子殿下沒有回答，張雲陵便坐著等。

  趙政回過神來，方道：“不在，昨夜裏看著他偷摸跑出去找雲峰道長去了，說要做了了斷分出十年前沒有分出的勝負，如今還沒回來。”

  聞言，張雲陵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如此也好！”

  趙政有些不解，便問：“為何？張掌門不怕這兩個十年前就打成平手從而結怨的人，今日若是打起來再拆了三清大殿嗎？”

  張雲陵起身，道：“自然不會，他們倆關係好著呢。”

  趙政費解，不過沒有多問，江湖兒女的情長他也算是見識過了，這老道士二十年連下山的台階都不邁出一步，可見這些個人是有多奇怪。

  回頭躬身，張雲陵說道：“如此貧道便不打擾殿下了，告辭！”

  趙政起身，雙手負立，道：“掌門慢走！我也不送了。”

  張雲陵微笑，轉過身去，又停頓了一會兒，確定已經沒有事再找趙政，方才走了。

  陽光射下，看著張雲陵離去的身影，趙政轉頭，又望向石桌上那一指深淺的洞口，眼神裏射出精光。

  ……

  下山去的無缺和郭芷蘭到了山下眾人吃飯的地方，清早的膳房已經有些冷落，隻剩下幾個打掃的小道士。

  進入廚房，郭芷蘭招呼無缺去洗趙政吃了的碗，自己則挽起袖子準備和麵，小姑娘臉上滿是幹勁。

  無缺撇嘴，不情願的打水洗碗，道：“我說郡主啊，你和趙兄是自小認識的麽。”

  帶好圍裙的郭芷蘭伸出柔荑擺弄著案板上的麵團，隨口說道：“當然了，我和政哥哥從小在翰林院上學是就認識！”

  無缺三兩下洗完，雙手在肋下揉搓揉搓，擦幹水，道：“翰林院又是個什麽地方？”

  郭芷蘭嘴角一撇，手中動作停下，似乎回想起以前小時候的時光，怔怔出神，道：“翰林院本來是陛下廣招天下賢士的地方，後來也就成了學堂，一些皇親貴族和有能之士都能進去讀書的，小時候和我們一起的就有好多人呢。”

  似乎回想起來，小時候除了自己這個跟屁蟲，和趙政同樣關係極好又稱兄道弟的還有賀甲曹陽二人，想到這二人，郭芷蘭笑了起來，不知道這兩個活寶在京城怎麽樣了。

  洗了碗的無缺坐在一旁，準備起火燒鍋，念叨著“翰林院”三字，想了半天便道：“這不就是個教書先生待的私塾麽，還起個這麽難聽的名字。”

  被這突如其來的鄉野話語打斷了幻想，郭芷蘭滿臉尷尬，看著無缺的眼神多了一分“朽木不可雕”的光彩。

  努力添柴燒水的無缺絲毫不在意郭芷蘭看他的眼神裏流露出的憐憫，仍然自顧自說道：“我聽說郭起王爺有個厲害的不得了的義子名叫李信，是不是小時候也和你們一起在那個翰啥院上學來著？”

  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濃，郭芷蘭沒好氣的揉著麵團，說道：“李信哥哥打小跟著父親征戰，那裏有時間來上學讀書，父親說，戰場就是軍人最好的學堂！”

  無缺點了點頭，似乎“深表讚同”，自己也是道聽途說這個在崇尚黑色的秦軍裏一直身著白袍的“大秦兵聖”是如何如何厲害。

  若說當年在長坪的曠世之戰是郭起的揚名之役的話，那麽大破楚國，在大楚皇宮外十裏之處伏殺皇帝可就是他李信一人一手策劃實施的。

  無缺滿是服氣。

  山上向來用著煮素菜的鐵鍋不厚，很快水開，郭芷蘭持刀切麵的速度也是越發嫻熟起來，比之方才三次進步不少。

  將手裏的麵條丟入鍋裏，郭芷蘭伸出手背擦了擦額頭的香汗，看著賣力燒鍋的無缺，道：“雖然切的沒有政哥哥的好，但是你湊合吃吧！嘻嘻。”

  無缺拉著風箱，很是賣力，呼哧呼哧，道：“又是政哥哥，我說郡主啊！整天聽你叫你的政哥哥，你要不要賞臉叫我一聲缺哥呢！”

  看著累的冒汗都不願意閉嘴的無缺，郭芷蘭一臉無語，道：“燒你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