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真正的死因
作者:簪花帶酒      更新:2020-12-29 18:48      字數:3389
  “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過了好半晌,有人怯生生地問。

  藍鳳凰笑了笑,說:“各位也無須擔心,先祖大人總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像現在這種情況,也已經不足為怪——先祖大人的儀式是正常結束的,就如各位所見,鄭邦先生雖然犧牲了,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寄宿了先祖的靈魂,而先祖大人的手書——也已經留了下來,這上麵,便有繼承人的名字!”

  一聽到這裏,會場內外的鄉民紛紛歡呼了起來。

  “但是!”藍鳳凰斜眼看向一旁的柴廣漠,說道:“這幾位警官,卻似乎懷疑這起命案有別的情況,已經把持了所有證據——包括這份手書。”

  話音剛落,上千道眼光狠戾地瞪向柴廣漠。

  “警官先生,我想請問你,到底想說明什麽?”

  柴廣漠知道孤證沒什麽效力,笑了笑,說:“藍鳳凰,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麽說,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意外,你能這麽說,我倒有點兒欣慰。”

  “什麽意思?”藍鳳凰問。

  “罌粟花田……確實,我隻能承認,我們太天真了,那東西,隻要願意承擔一些風險,就能抹除。”柴廣漠說。

  “你什麽意思?”藍鳳凰盯著柴廣漠的眸子,這雙眸子像是看穿一切一般,死死盯著自己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層魚死網破的凶狠。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藍鳳凰笑了笑,說:“如果你說有這種花田,在哪裏?我怎麽沒見到呢?”

  藍鳳凰遣散了村裏的鄉民,隻留下她認為牢靠的幾位老幹部,剩下不走的,是村裏幾位年紀老邁的老成員,他們一個個冷著臉,杵在村管所外的水泥地上,舌頭發幹,油亮光禿的腦門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小個頭的老家夥雙手揣在袖套裏,眼睛一閃一動,盯著藍鳳凰不放。

  然而藍鳳凰連正眼也不樂意看他們多一眼,隻是笑了笑,扶著肖蕭要走。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她對柴廣漠等人說。

  柴廣漠跟趙冷交換了一道眼色,後者機敏地攔住藍鳳凰:“我們也要執行公務。”

  “可你們沒有證據。”藍鳳凰上下打量柴廣漠和趙冷,末了又笑著補充:“甚至連合規的搜捕文書都沒有。”

  柴廣漠隻覺得藍鳳凰的聲音刺耳,但舌頭也跟著火辣,時間緊迫,又礙於地理原因,當然不可能有合規的搜捕令,甚至連一張檄文都拿不出。

  “走。”藍鳳凰推了推肖蕭,手掌在她的肩膀上輕拍兩下,像是吆喝騾子或者倔驢一樣,肖蕭木訥地無聲往門外去,這時候這群簇擁在外頭的幾個老頭擠著湧了過來。

  “肖蕭大人!”小老頭踉踉蹌蹌地跌到肖蕭麵前,上下其手,扶住她,正打算噓寒問暖,滿臉關切之情,卻一把被她掙脫出去,隻見肖蕭一矮身溜了。

  然而肖蕭仍舊低著頭,恍恍惚惚地推開幾人,漫不經心的到了不遠處的低矮草房子邊,臉色鐵青著一屁股坐到地上,緩緩拉上門。

  藍鳳凰見了,嗤笑一聲說:“看來大人果然動了刀子,不然,怎麽會是這樣的慫樣子。”

  小老頭指著藍鳳凰的手指直發抖,嘴裏咀嚼著狠狠啐了她一口:“你怎麽能這麽說肖蕭大人?”

  “別惺惺作態了。”藍鳳凰冷笑道:“她不過是你們用來鉗製我的傀儡,現在傀儡沒有用了,就氣急敗壞。”

  小老頭不作搭理,回身看向小屋。

  屋外幾個老頭正勸,屋裏的肖蕭卻沒有半點回應。

  柴廣漠眯著眼看向藍鳳凰。他知道這女人早就盤算好了,所以見招拆招,才臨危不亂。但他柴廣漠也不是省油的燈。

  “藍鳳凰大人,既然你認為自己沒有問題,那我有兩件事得請教你。”

  這招叫騎虎難下。

  柴廣漠嘿嘿一笑,不等藍鳳凰答應——他知道,這女人也沒法不答應,現如今把她架在屋外的村民前,像是熾火烤著一樣,由不得她拒絕了。

  “我們都知道,整個儀式過程中,隻有你藍鳳凰大人曾經進入過這間靈堂。如果真如你所說,這是一間密室好了,那麽是不是也能理解為,您藍鳳凰大人,也跟肖蕭一樣,有殺人嫌疑?”

  藍鳳凰愣了愣,沒吭聲。

  “第二個問題。”柴廣漠不給她應對的時間,接連拋出第二個難題:“字條上的內容,寫的會是誰?”

  “我怎麽會知道?”藍鳳凰冷笑一聲:“但我隻曉得,不管上麵寫的是什麽人,這都是老祖宗的決定,我們該尊重。”

  “哦——”柴廣漠點點頭,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抖開字條,隻見到上麵赫然寫著一行字。

  “群策眾議,藍鳳凰應當繼承。”

  短短幾個字,卻有著十足分量。

  藍鳳凰遠遠見到字條上幾個大字,默不吭聲,臉上神情卻甚是得意。

  “這,這不可能!”最先搶出一步來反駁的,是攔在一旁的小老頭。

  “不可能!老祖宗不會做這種決定!”

  藍鳳凰嗤笑一聲,嘲弄道:“我藍鳳凰帶村子發展致富,有什麽不好的?你們偏要這樣與我作對?”

  柴廣漠卻笑了,他的笑容跟藍鳳凰的得意不大一樣,像是早看穿這一切似的,他搖晃手裏的字條,忽然說:“老先生,這字條內容千真萬確,不過,幹我們這行的,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也許這真能代表你們老祖宗的話,這我不懂——但有件事我明白。”

  藍鳳凰眉頭緊鎖,直勾勾盯著柴廣漠,低聲問:“你又有什麽話?”

  “這上麵寫的,可不是什麽繼承人的名字——這上麵寫的,是鄭邦老兄他留下的死亡訊息!”柴廣漠不甘示弱,目光如電,鋒芒盡出。

  “你說什麽!”

  “如各位所見。”柴廣漠來到眾人當中,手裏拿著字條:“鄭邦老兄進入這靈堂當中,是七天前的事,這期間,能夠自由出入的還能有誰?”

  “可在場的除了我,還有肖蕭大人。”藍鳳凰咬著牙關說。

  “沒錯,”柴廣漠點點頭:“但肖蕭是沒辦法進出靈堂的,因為她必須遵守儀式規則,一直待在裏麵——而更重要的是,鄭邦老兄的命案,和你有直接的利益關係。”

  “我?”藍鳳凰眯起眼。

  “很簡單的道理。”柴廣漠一個箭步,呼喝起四周的鄉民,把人們聚集到一塊,手裏握著字條,慢條斯理地說:“死人是不會辯解的,但卻是很好的工具。死了的鄭邦,足可以發揮他的優勢,隻要把名字留下來,你就可以繼續高枕無憂地穩坐繼承人這個寶座——而這一次,還是順理成章!”

  藍鳳凰抖了抖肩膀,一口牙齒幾乎要咬得粉碎:“你憑什麽這麽說。”

  “看看上麵的字。”柴廣漠咬咬牙,眾人這才仔細端詳他手裏的字條——整個字條是一塊茶色的碎布,布條看起來是麻布,字體歪歪斜斜,應是血字。

  “這字怎麽了?”藍鳳凰笑了笑:“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把這字條拿回去驗血。”

  柴廣漠彎了彎嘴,用手指輕輕揩了揩字條上的血漬,笑了笑說:“不用查我也知道,這上麵的血自然就是鄭邦老兄的血。”

  “那你還在跟我這裏瞎扯什麽?”

  “但是你們不覺得奇怪麽?”柴廣漠放下字條,抽身快步來到鄭邦的屍體前。

  藍鳳凰眼睜睜看著柴廣漠輕巧地握起鄭邦的手:寬大的手掌像是巨人的肢體,一根指頭又圓又粗,柴廣漠一一摸去,搖搖頭,說:“各位,死者鄭邦的手腳,我們粗看去,四肢完好,沒有任何傷口,我剛才初步檢查內創——除了胸口的刀傷之外,外側幾乎沒有其他傷口。”

  “那怎麽了?”藍鳳凰冷笑。

  “那就奇怪了。”柴廣漠冷冷說道:“按道理說,如果這字條真是鄭邦老兄寫的,血字一定是有血。”

  “那一地的不是血是什麽?”藍鳳凰指了指鄭邦身旁,血水堆積在鄭邦的身體四周。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柴廣漠坦言:“趙冷,過來幫我一個忙。”

  “啊?”趙冷愣了好一會兒,才急急忙忙來到柴廣漠旁邊。

  “翻個身。”柴廣漠盯著鄭邦肥大的軀體,說。

  “啥?”趙冷傻了眼,翻身?你當你泡澡呢還翻身,她硬把心裏話咽了回去,扭著眉毛,瞪了瞪柴廣漠,細聲細氣地問:“要怎麽著?”

  “翻身啊!”柴廣漠做出一個往上翻的動作,並推了推鄭邦——碩大的屍體紋絲不動。

  “哦!”趙冷這才明白,是要給鄭邦的遺體“翻身”。

  兩人合力仍顯吃力,雙手使出老鼻子力氣,也隻是讓鄭邦的軀體稍微在地麵擦出一條血痕來,在他原本躺著的地上拉出一條“拉絲”的血痕,盡頭處發白。

  趙冷“吭哧”一聲,差點沒累出豬叫。

  她悻悻軟在地上,朝一旁落寞的錢斌使了個眼色。

  這傻小子剛跟柴廣漠鬧完別扭,這時候正憋悶著抽煙,見到趙冷瘋狂朝自己打信號——一隻眼睛wink起來像是電報一樣頻繁,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剛一到柴廣漠跟前,後者卻忽然說:“行了,差不多可以了。”

  錢斌傻了眼。

  趙冷趕緊問:“不是說要翻身麽?”

  “這兄弟少說三百斤,咱倆缺乏鍛煉。”柴廣漠也喘了好幾口氣,一口氣把自己歇到地上去了,才說:“不過這樣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