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好大一個洞
作者:簪花帶酒      更新:2020-12-15 19:13      字數:3355
  柴廣漠狠狠拽住她,朝她瞪了瞪眼。後者隻能吐了吐舌頭,臉色十分難看地縮回兩步:這一層當中的房間徹底墜落,毀的連原本的構造圓形都看不清楚,簡直像是工地一樣。

  “這到底是……”趙冷心有餘悸,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忍不住感慨。

  “我發現了這個。”柴廣漠卻顯得十分淡定,伸出手。

  趙冷湊過去看,頎長的手指頭上沾著兩捧細細的粉色灰塵,初看似乎是胭脂,但鼻頭一聞,趙冷就明白這是什麽玩藝兒了。

  “哈啾——!!”

  是火藥!趙冷瞪大了眼珠子,雙手捂住嘴,臉上的表情勾起柴廣漠戲謔的回應,他撒的一把鬆手,把手裏嗆鼻的火藥粉喂進趙冷的鼻子。

  “喂!!”趙冷欲哭無淚,鼻子又酸又痛。

  “好啦好啦,不鬧了。”柴廣漠拍拍手。“你看到這些,有沒有想到什麽。”

  趙冷難過的揉了揉鼻子,又仔細端詳這廢墟,仍然心裏不是滋味。

  “要是偏那麽幾分,這炸藥發揮作用的,就是鄭邦了。”

  柴廣漠點點頭:“也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 他們棋差一招——這屋子裏本沒有人住。”

  “難不成,故意把這間屋子弄成這樣,形成大爆炸,就是為了警醒我們?或者提醒鄭邦?”趙冷回頭看了一眼,鄭邦還在屋子裏。

  “這個可能性不高。”柴廣漠說道:“我覺得,更有可能,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除掉鄭邦。還記得我的推斷嗎?”

  “鄭邦死了,村子裏得利的人,是麽?”趙冷眨眨眼。

  “現在還不好說,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柴廣漠見到樓底下聚集了更多人,對公寓的二次崩塌指指點點,勾著趙冷回屋。

  “人多眼雜,我們回去說。”

  兩人一回到屋裏,柴廣漠就把話說的很開。

  “鄭邦老兄,實話說,這是爆炸。”柴廣漠說。

  鄭邦先是一愣,隨後低著頭,輕輕點頭。

  趙冷跟柴廣漠兩人麵麵相覷,她忍不住問道:“怎麽了你?”

  鄭邦糯糯揶揄,搪塞了兩聲,說不出話來。

  “你好像並不吃驚。”趙冷細細打量鄭邦的臉色。

  “我——”他伸手碰了碰臉,咬牙說:“你們一提醒,我倒真想起一件事來。”

  “講,快講。”趙冷催促。

  “剛回公寓的時候,是藍鳳凰大人安排我來的——當時我還納悶,這次為什麽這麽慷慨——但是現在轉念一想,我進屋裏的時候,就覺得怪了。”

  “怎麽個怪法?”

  “我聞到一股火藥味。”鄭邦平靜地說。

  “這!”趙冷按捺不住,立時聒噪地站起身來,柴廣漠無奈地拉住她的手。

  “別著急,聽老兄把話說完。”

  她這才安靜了下來。

  “到底怎麽回事?”

  “我以為隻是鞭炮。”鄭邦聳聳肩。

  “這麽一說。”趙冷恍然大悟:“我看街上的確很多鞭炮,又不是過年,大夏天的,這是幹什麽?”

  鄭邦解釋道:“藍鳳凰大人舉辦儀式,雖然年年都有祭祖活動,但是像這樣大規模的繼承儀式不是年年得見。事實上,上一次這麽風光,已經是三十年前了。所以藍鳳凰大人大概是為了不留遺憾吧,所以大操大辦。”

  趙冷卻義憤填膺:“再怎麽大操大辦,也不至於把人往火坑裏推!”

  說到這裏,柴廣漠卻忽然笑了起來。

  趙冷嘟起嘴,覺得這是在笑自己,柴廣漠的笑聲越發大了,她惱怒地問道:“你笑什麽啦?”

  “笑你天真。”柴廣漠直截了當。

  “你!”趙冷氣不過。“我怎麽個天真法了,你不說清楚,要你好看!”

  柴廣漠笑道:“你真以為,這是為了大操大辦?”

  “不是嗎?”鄭邦和趙冷兩人異口同聲。

  “這女人心機毒辣,不得不防。”柴廣漠卻搖頭:“我看,她早預料到會有意外,所以特意準備了後續的計劃,這一步步走來,簡直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怎麽說?”趙冷聽得起了迷糊。

  “很簡單。”柴廣漠說道:“張燈結彩是為了大操大辦我理解。但是鞭炮麽——鄭邦老兄誤以為是煙花爆竹,而事實上你們看隔壁房間的慘狀就知道,這是大當量的火藥,是貨真價實的凶器。”

  趙冷明白了,急叫道:“她是為了混淆我們的視聽!讓我們誤以為那隻是煙花爆竹,實際上偷偷地在運火藥?”

  鄭邦聽了,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們……你們是不是多心了。我想隔壁房間大概是年久失修,用來當做庫房存儲這些爆竹,隻是意外。”

  柴廣漠冷靜不吭聲。

  趙冷卻搖頭,說:“鄭邦老兄,你可別再幫那女人說話了,哪有那麽巧的事?”

  “可你們知道,藍鳳凰大人她是村子的救命恩人。”

  “你這話說的有點大了吧。”趙冷嗤笑:“再說了,這也不能證明什麽。”

  鄭邦卻顯得有些氣憤:“可你們手頭不也沒有半點證據,隻是在這裏推論麽?”

  趙冷說不出話來了。

  柴廣漠卻壓低嗓音,問道:“你說藍鳳凰是這個村子的恩人,這話怎麽說?”

  鄭邦咬咬牙,說:“……這些要從五年前說起。”

  “五年前?”柴廣漠眼眶動了動,說道:“五年前臨城的資料我這裏有。那時候臨城還很亂,無暇顧及周邊村子和轄區,警力更嚴重不足。”

  “沒錯。”鄭邦歎了口氣,雙手捧著放涼了的茶杯:“那時候村子裏一片荒蕪,既沒有田地,也沒有什麽固定的商業資源,雖然我不算是村子裏的人,但畢竟家裏祖輩來往,多少有點兒感情。那時候年輕人都不樂意留在村子,直往城裏去。”

  趙冷也點點頭,五年前她初到崗:“那時候的確很亂,又有很多從周邊縣城農村的人往城裏來——我記得那時候,大案要案還很多。”

  “就是那個時候,藍鳳凰大人回來了。”鄭邦抬起頭。

  “你是不是很了解她?”趙冷問。

  鄭邦搖頭。

  “我不算了解,那時候我也去城裏務工,有很多年沒見。這些事,是老九爺說的。”

  “老九爺?”兩人同問。

  “是村子裏原本的村長。”鄭邦轉著杯子,眼光留在杯子裏的茶葉渣上:“他當年也是下鄉來的。不過,五年前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他說,咱們村子要死了。”

  “就在那個時候,藍鳳凰來了?”柴廣漠問。

  “是,她回來了。”鄭邦又一次說。

  “你老是強調,她回來——”柴廣漠抓住話裏的玄機,追問:“回來是什麽意思?她原本就是村子裏的人麽?”

  “她是吃百家飯長大,年紀輕輕就去城外闖蕩,回來的時候,村子早變了模樣,她也決心留下來,帶領村裏的人脫貧。”

  趙冷細想,說:“這不是個模範好幹部麽??”

  “看來有必要了解詳細的情況。”柴廣漠也納悶兒了,這麽聽起來,這個藍鳳凰非但沒有嫌疑,反倒是個模範好人了。

  “我是想告訴你們,沒必要懷疑她,肯定是哪裏弄錯了。”鄭邦說:“這村子也很樸素善良,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暗流湧動——我看你們真是找錯了地方。”

  他語氣有點兒不善,看來柴廣漠和趙冷的行動讓他感受到了敵意。

  趙冷好像辯解什麽,柴廣漠卻衝她使了個眼色,兀自站起身,拍了拍鄭邦的肩膀——他站起身,才及得上鄭邦坐直的高度:

  “老兄,我們太魯莽了,你別見怪。等霧散了我們就走。”

  他說“要走,”趙冷差點兒急了眼,被柴廣漠強行給按住肩膀。

  鄭邦的語氣這才緩和下來:“我不是信不過你們,兩位警官,我知道你們的身份特殊,看什麽都像是賊,但不能冤枉好人。”

  柴廣漠點點頭:“您說的是。”

  “不過你們這幾天可走不了了。”鄭邦歎了口氣,搖頭道:“山裏的濃霧不是說散就能散的,每次儀式,都得一兩個禮拜左右。少說也要七天。有時候儀式結束了,霧也未見得就立時散了。”

  “每年如此麽?”柴廣漠問。

  鄭邦點點頭:“那自然是每年如此。”

  柴廣漠並不訝異,擺出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情,說道:“既然走不了,那就在村子裏好好享受享受,就當是度假了。”

  趙冷扁扁嘴,她知道柴廣漠不會讓她多嘴,隻能苦著臉不說話。

  “那我帶你們去逛一逛——頭一天最熱鬧,我來的路上也瞧見遍地都是集市,不比城裏差多少。”

  柴廣漠點點頭:“有勞了。”

  三人離開了公寓,不一會兒找到沿街的路上,順著黃昏晚霞的微光,找到了晚集。

  集市果然如鄭邦所形容的那樣,十分熱鬧。人頭攢動,幾乎是麵貼麵,臉挨臉,擠得跟漁網中上鉤的小魚兒似的,撲騰都邁不開腿。

  趙冷扯著嗓子問:“天天都是這樣?!”

  鄭邦也吊著嗓子回答:“隻有今天!”

  趙冷叫苦不迭,柴廣漠提議沿山穀當中的河路上行走,這樣人能少一些。

  鄭邦也同意,領著兩人沿河道往上遊去,一路走,他一路向兩人解釋:“這條雖然是一條內陸的湖水河,但是喝水很清冽,也不鹹,算得上這村子的唯一水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