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肖蕭轉過身來，無奈的吐出一口氣，看了看錢斌的臉說道。“你就是因為像這樣老是死心眼，所以經常吃虧，這麽多年了，你還不肯長進，真是無可救藥。”

  “我倒覺得這不是一個什麽不好的品質，所以也沒有必要變了。”

  肖蕭歎了一口氣，她知道，一旦錢斌擺出這樣的表情和姿勢，就意味著他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了，她看了看東方發白的天空，隻能歎口氣說，

  “那我長話短說，不知道能不能滿足你這奇葩的好奇心，但是呢，不管我講了多少，講沒講完你得答應我，在我說完這些之後你必須得立刻回去，離開這個村子。”

  “你從一開始見到我就想趕我走，這可不是東道主的態度，”錢斌說道。“莫非你是有什麽好事要瞞著我？”

  一聽這話肖蕭是苦笑了一聲，肚子裏翻江倒海，胸口五味雜陳的說道，“能是什麽好事呢？如果真的有什麽好事，我還巴不得把你留下來好好的聊一聊呢，隻可惜，算了，不提也罷。”

  “這跟你要現在對我講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麽關係？”錢斌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

  肖蕭咬著牙齒點了點頭。

  錢斌嘿嘿一笑，他轉身到叢林深處，肖蕭見到他掉頭就走，愣了一愣，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麽花樣，這錢斌沒過多久就回來了，雙手還抱著幾縷草皮跟木頭在肖蕭的身前，都堆起了一層厚厚的軟墊，鋪平之後朝她嘿嘿一笑說，“可以坐了”

  肖蕭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屁股坐下，還頗有些軟彈，她忍不住笑了笑說，“你這是幹什麽呀？”

  “老朋友敘舊，講究的是一個促膝長談，秉燭夜談或者是交心之談，老站在這算怎麽回事兒啊？雖然這裏位置不佳，也沒有什麽良辰美景好酒好菜，但好在有這竹林山海，如果再起一點霧色的話，景色就是不錯，所以呢，咱們坐在這裏好好的看一看景，聊一聊天敘敘舊也很好呀。”

  錢斌也一屁股坐下來，然而肖蕭的臉色卻變得陰雲詭譎。她整了整衣冠，把裙擺收起，盤起腿來，望著東邊發白的天空說道，“幸好沒有起霧，如果起了霧的話，咱們在這裏說再多也毫無意義。”

  “我看你老是提到這個什麽霧，藍鳳凰似乎也說過一樣的話，就是讓我們在起山霧之前趕緊離開這裏。”

  “藍鳳凰大人這麽說，當然也是為了你好。”肖蕭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點頭說道，“當然，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們好才這麽做的，畢竟這不是你們應該呆的地方。”

  錢斌還是不理解，問道，“所以到底什麽地方我都不能待，你是可以的，嗯，你得好好給我解釋解釋，不然的話我可不是那種隨波逐流的人，人家讓我走我就趕緊走，你也知道我性格，有些人不想讓我留的地方，我就偏偏留下來，有些人也許還不想我走，但我走的也快。”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也不是在跟你說俏皮話！”肖蕭急了，咬牙切齒說道，“這地方邪門的很，一般人都不應該留在這裏。錢斌，老實說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真的很害怕也很驚訝，沒想到你居然會出現在這裏，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緣故，怎麽誤打誤撞才到這裏來的？但是我隻能說咱們倆見一麵已經已經夠了，什麽都不用再說了，你趁著霧起天亮的時候趕緊離開這裏，這是最好的選擇，除此之外沒有第二選擇了。”

  “你們這麽在意這個起霧，也就是說，是不是跟那個什麽儀式有關係？”錢斌眯著眼問道。

  這回換到肖蕭大吃一驚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錢斌，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囫圇的收縮著喉嚨，咽了一口口水，整個臉都已經發綠，表情十分的複雜。

  “你，你，你”她

  一連說出三個你字，後半句接了好久才接出來，“你怎麽知道？”

  錢斌笑了笑說，“難不成你們覺得這還是個秘密嗎？”

  他看了一眼，遠處山凹裏，張燈結彩，鑼鼓連天的情景說道，“要不是什麽儀式就是有人婚喪嫁娶，你說哪個更像吧？”

  肖蕭也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看來我們的確比較高調，但這沒辦法，一年僅有一次的儀式，並且這次還特別特殊。”

  錢斌想起藍鳳凰說的話，這一年是新舊交替往複的一年，也就是說，相當於他們的繼承大典了。

  隻是他實在想不通，一個小小的村落有必要弄得這麽隆重嗎？

  “不過我就覺得很奇怪，按照你們這熱情好客的習俗，舉辦儀式不就應該湊熱鬧嘛，人越多豈不是越好，有我們這些外地人給你們做見證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呀？？”

  肖蕭歎了一口氣“如果放在往常的話是這樣，比如說如果你是平常時候來我們村裏，我一定會熱情招待你的，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你們留在這裏，會增加麻煩的。”

  “大妹子啊，我可不是小屁孩兒，還需要你們整天圍著轉照顧著，我就自給自足，自力更生，自己玩自己的，你們做你們的儀式，我逛我的街，兩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肖蕭聽了，直搖頭說道，“你別想的那麽簡單，儀式當天，村裏所有的人都會聚集在一起，沒有人能夠例外，所以你也沒什麽可逛的”

  “這就是我的事兒了，”錢斌當然不是為了逛街，他也不會逛街，隻不過，線索在這裏，他人也不能走，但這件事情不能隨便說出來，畢竟容易打草驚蛇，雖然他百分之一百的相信眼前這個肖蕭，不過有些事情畢竟是比較敏感的。

  “我可沒聽說過一個大男人，還是部隊出身的男人，還喜歡逛街了？？”肖蕭臉上有些錯愕，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村子世代在這裏隱居，很少有人出去，出去了也很少有人回來，像我這樣，在外麵遊曆一圈，然後回到村子裏的情況並不多見。”

  “固然不多見，但我覺得應該也不是完全沒有吧，”錢斌忽然接過話茬來說道。

  肖蕭哎了一聲，抬起頭，打量起錢斌來，沒想到他觀察的如此細致入微，問道，“你怎麽知道？”

  “你瞧，村裏有些地方通了電線，有些地方還有交流電，甚至還有一些家用設備，當然我這裏還是沒有信號，不過看起來，這並不是一個落後的地方呀。”

  “沒錯，”肖蕭說道，“往年這裏經常會有外人來，在這裏鋪設電線修路，甚至做一些基礎建設，說是為了強化內外聯係，但是啊，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你看這些像這些電線，隻是簽到長老和村長的議會室裏，其他地方幾乎就沒有用處了。”

  “發生了什麽呢？”錢斌問。

  肖蕭下定決心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瞳孔裏就像是純澈的溪水一樣，看來宛如藍寶石。

  “跟山裏的霧有關。”肖蕭似乎不大願意提起這個話題，但是眼見到話題已經堆到這兒了，無法避免，隻能硬著頭皮說，“每年山裏，都會有幾個月是常年的迷霧期，這段時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起那種濃霧，像今天就是有可能起霧的一天，畢竟這幾天隨時都有可能舉辦儀式，一旦起了霧，情況就產生變化了。”

  “起霧會發生什麽事嗎？”錢斌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肖蕭再一次證明了他的預感是正確的，她點了點頭說，“沒錯，一旦起霧村裏就會出現命案，每次都是這樣，而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這是先祖在收人。”

  “這麽理解倒也沒問題，”錢斌注意到肖蕭的話語裏說的是命案，也就是說在他看來這些死亡也並非正常現象。

  “這種事如果放在城裏的話，我當然會說報警，不過看來在你們這兒沒戲，”錢斌望著山窪裏看了一眼，“既然無法避免，難道就沒有什麽措施嗎？你們畢竟是一個自給自足的村子，就沒有成立一個類似於查案的或者說是查明真相的組織。”

  肖蕭眼睛裏泛起光來，她嘴唇微微一抖，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化為兩個字，“沒有。”

  錢斌幾乎百分之一百可以確定這女孩在他麵前撒了謊。

  但他不是計較女孩的謊言的那種人，他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說道，“那你能跟我說一下，這山霧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我隻知道，一旦村裏起霧，你看村的環境是處在山坳中的一個類似於盆地的位置，四周的霧氣一起，陡峭的山峰就成了天然的屏障，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從這濃厚的霧氣中來回穿梭，也就是說，我們都沒有辦法，你懂嗎？就沒有辦法進來，也沒有辦法出去，所以隻有在霧散的時候就像現在這種時候才可以自由進出。”

  錢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為什麽很多電線和基礎設施修到一半建到一半就沒有後文了，是這個原因嗎？”

  肖蕭點了點頭，“多半有這個原因，不過大家也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隻不過，隻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