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反轉的被告
作者:簪花帶酒      更新:2020-12-15 19:13      字數:3327
  “證人席上的證人,請向本庭告知姓名和職業。”

  趙冷含糊不清說了幾遍,手心裏捏滿汗水。這回她總算冷靜了下來,才說道:“回審判長,我叫趙冷,是臨城市區分局的一名警員幹事。”

  裁判長隻是例行慣例問了明白,點點頭,說道:“本庭聽說你也是第一次上庭,看起來似乎很緊張。請問趙警官,你能對當時事發的情況進行陳述嗎?”

  趙冷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就像是印在腦子裏一樣清晰。

  盡管庭審十分順利,但她的表現依然不盡如人意。趙冷看了一眼檢察官,後者似乎對他有些失望,他搖了搖頭詢問道:“趙警官,如果你覺得情況似乎不太穩定,是不是還處在辦案之後的緊張或者是恐懼當中,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我建議,嗯,撤換證人,畢竟,不嚴肅的作證是對法庭的藐視。”

  檢察官話音剛落,雀起的質疑聲頓時淹沒了整個法庭,裁判長肅清整個會場,臉上不禁有些愕然,問道:“趙警官,檢察官似乎有此提議。但既然你已經站上了證人席,本庭還是應當征求你本人的意見,你是要繼續作證,還是選擇棄權呢?”

  趙冷看了四周一眼,被告席上萎靡不堪的中年人,臉色有些異常,又看了看裁判長的臉色,她挺直了身板,問道:“請問,如果現在對被告進行了判決,是不是意味著警方對他的審問和案件追蹤將會受到限製?”

  裁判長愣了一秒,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他思忖了兩三秒鍾之後說道:“大致的流程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在定罪之後,會進入特級處理案的啟動流程,犯人會暫時收押到你們社區進行進一步審問,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後麵的情況。”

  聽到這裏鬆了口氣,看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她雙腿發軟,正準備提出接受撤換證人的請求時,裁判長忽然又道:

  “但是根據本案的審理情況,很大可能會像你所說的,警方的取證會受到一定的限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嫌疑人或者犯人也是有正當權益,應該收到法律保護的。”

  而裁判長的話音剛落,忽然被告那頭突然站起身來,扯著嗓子指著,大喊大叫道:“是她就是她,是她逼供的,我剛才提出的主張就是他。我我,我根本什麽也不清楚,但當時這個女警官凶神惡煞,無所不用其極,對我嚴刑拷打,用心歹毒,我是迫於無奈,真的……真的實在受不了她的折磨才屈打成招的!”

  陳某的話音剛落,四周頓時一片嘩然。起先對趙冷的不信任和質疑配合陳某的質控,形成一股強大的逆流,在法庭之上刮起了凝重的風。

  趙冷大腦一片空白臉色突然間失去了神采,她不知道這個被告在說什麽,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誰,往後看了兩秒鍾之後才發現自己身後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偌大的會場當中,證人席上隻有自己孤立一人,也沒有可以濫竽充數的其他存在,仿佛就是將整個世界背靠在自己身後與之為敵。

  裁判長臉色也愣了,他沒想到被告忽然之間發了狂,於是僅僅敲了敲木錘嗬斥道:“法警法警讓被告安靜下來,對方律師,我們請求告知被告的主張。”

  經過一番嘈雜的討論和爭辯之後,趙冷的腦子裏仿佛是進入了深水當中,浸透在沉重的水裏,聲音變得深沉起來。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隔開來,聽起來不甚真切,好一會兒之後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仿佛整個世界把他遺棄在了角落裏,直到他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反複的呼喚起,整個人才回過神來。

  經過當庭律師敷衍整理之後,大致上裁判長認可了被告的主張。

  他認為,警方所提供的的“與連續殺人案有犯罪關聯”的事實是偽造,是屈打成招的“冤案”,自己與那起案件毫無瓜葛,甚至這被告的情緒亢奮到了極點,推翻了上午的供認:他直說自己是中了邪,並不是真的有意參加那個邪惡的集會。

  “這可怎麽辦?”裁判長頭皮發麻,問道:“檢察官,如果嫌疑人的主張成立,你們檢方的控訴都有可能站不住腳了,甚至這位證人都有可能受到牽連,你認為審訊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

  檢察官眼睛裏冒火,氣得他渾身發抖,把手裏的稿紙捏得粉碎,咬著牙道:“當然,檢方認為,有必要繼續證言。”

  裁判長點了點頭,又道:

  “趙警官,你是否認可被告的主張?對他的主張你到底有什麽看法?請務必回答,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我們就認為是默認。”

  趙冷愣了愣,啞口無言的,從嗓子眼裏冒出一點聲音來:“啊?啊?什麽?你們在說什麽?”

  “被告指控你說,你對他進行嚴刑逼供,甚至使用了酷刑,才讓他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而不是因為事實,雖然我們的證據鏈已經完全,但是如果趙警官你有上述被告提供的逼供甚至言行不打的行為我們還是會對你嚴肅處理,請你對此主張進行辯駁。”

  趙冷看了被告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審判長,對這件事,我隻能說,警方從來不會對嫌疑人采取言行逼供的方式,我們的方法也都符合法律法規。請不要相信嫌疑人的一麵之詞,如果這質控沒有任何證據,難道這不隻是嫌疑人的負隅頑抗麽?我表示,但我並沒有對被告進行任何意義上的嚴刑逼供。”

  裁判長沉默片刻,道:“本庭在此做一個聲明:對於一切有犯罪事實的嫌疑人而言,任何形式的警方調查,都有可能意味著逼供的主觀想法。但是這想法是否符合客觀事實,需要有證據佐證,否則本庭將不予采信,檢控雙方可有異議?”

  雙方都沉默著。誰知道,被告陳某這時候卻忽然扯著嗓子發出怪叫聲,這聲音像是刀片摩擦玻璃板時候發出的刺耳鳴叫,一時間讓整個法庭都安靜了下來。他見眾人冷卻了,頓時叫道:

  “證據!證據!不就是證據嗎?我有,我當然有,你們,你們來,來我這裏拿證據,來啊!”被告雙手被一旁的法警緊緊按住,臉色卻扭曲著冒著紅光。

  “證據?”趙冷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被告,說道:“如果真的有所謂的證據,被告,那我拜托你,現在立刻,馬上,拿出來——我的意思是,請你拿出指控我對你進行嚴刑逼供的證據來。”

  趙冷轉過身,看向裁判長,道:“老實說,他到底有什麽證據?我倒想知道。請各位張大眼睛,我真想看看。”

  檢察官也附和道:“審判長,檢方認為趙警官的抗辯有道理。如果被告方認為趙警官有出格的行為,理應上承證據,而不是信口開河。”

  當庭提供的證據一般是不受理的,但是在這種極端情況下,裁判長仍然許可檢察官的請求,而被告所提供的證據更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隻見他,隻身來到了證人席前,狠狠的瞪了一眼,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來,呼的一聲,翻開了上衣,從背後露出皮肉枯竭的,身體身軀上赫然露出了幾條斑斕傷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拿鞭子抽過一樣。

  頓時整個法庭上一片嘩然,甚至有矛頭直接指向了趙冷。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所謂警察是如此暴力執法的嗎?”

  “看看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吧,天哪,簡直就不是人幹的事情!!!”

  “她還是個女警察,而且還這麽年輕,該不會是一個變態狂吧,我覺得他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諸如此類的非議聲頓時在整個會場內四處響起。

  趙冷的臉色一片燙紅,她瞪著被告怒吼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什麽時候對你動過私刑?”

  誰知道這樣的反應起了反效果,四周觀察庭審的旁觀者更是確定無疑,覺得這女警察毫無疑問就是一個暴力狂,甚至當庭對被告是以恐怖的言論和恐嚇。

  心裏卻非常清楚這個男人想做什麽,他深知自己已經逃脫不了審判,甚至在嚴刑逼供,則巧妙的證詞對症下,自己很可能會找出背後隱藏的陰謀,在這一層基礎上他一定想製造混亂,眼看自己的出場簡直就是絕佳的反擊,有些彷徨。

  這時候錢斌站了出來,他聲稱自己可以作為人證提供警方和檢方自己以及趙警官沒有提供任何情況的誘騙,暴力或是刑訊逼供手段。

  被告像是看清了這裏麵的水一樣,他凝視著兩人,果然冷冷說道:“你們倆是串通起來的,一個係統的警察還能互相作證嗎?當時抓捕我的人不就是你們倆嗎?做了什麽事情不隻有你們兩個心裏清楚嗎?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要串供,簡直不把公檢法係統的司法正義放在眼裏。”

  麵對被告的這個大帽子,四周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人再敢對他的說法提出異議。

  整個會場死一般的安靜四周聲音也突然之間戛然而止,就連檢察官都不敢再說些什麽了,看起來,對趙冷的審判似乎就迫在眉睫,就好像是她對被告的刑訊逼供事實是似乎也已經深入人心。

  而就在這時,趙冷的態度卻迅速冷卻了下來,她突然想起之前老柴給自己發的那條短信,再瞧瞧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幾乎快要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