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噩耗
作者:簪花帶酒      更新:2020-12-15 19:12      字數:3535
  趙冷掛斷了電話,整個人軟了下去,像是一攤失去靈魂的肉泥,撐不起沉重的軀體。

  “少爺!這趙警官……”老官頭一個發現,要出去瞧瞧,柴廣漠卻比他身手還快,簡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拎起了趙冷,後者軟綿綿看了柴廣漠一眼,臉和嘴唇一樣白,額頭滾燙,身體發紅。

  柴廣漠冷靜地湧手指貼在趙冷的額頭上,三秒鍾,低吟:“瘧疾。”

  嘴上說著立刻就走,但是這場麵,顯然是不能說走就走了。

  老官提出打救護車。

  柴廣漠瞧了一眼趙冷打擺子的情景,搖搖頭:“現在不是時候,而且這個症狀,我沒猜錯的話,是加重的急性病,需要盡快除瘧。”

  老官無奈,隻有按照吩咐去打了熱水。

  柴廣漠抿抿嘴,見到趙冷冰涼的麵孔上燒出了兩腮照紅,手指就靜靜貼在她的臉頰上,另一隻手捏起一根水銀的體溫計,一邊替她處理身體裏的病毒,一邊眯著眼,仔細觀摩這張臉。

  穿越世俗輪回的恩怨。柴廣漠歎了口氣,如果一切未來都是既定寫好的,究竟什麽樣的真實才屬於你我?他輕輕摸著趙冷的臉頰,後者忽然一個激靈,倦怠地眼皮抽動著掙開,露出一雙淺紅色的眸子,一看到柴廣漠如此近距離地貼在身邊,原本就燙紅的臉頰如今更加窘迫。

  “休息。”柴廣漠冷著臉說道:“現在不是讓你臉紅的時候。”

  趙冷嗚咽一聲,扭過頭,撐起半邊身子。但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嘴唇上下抖動,嘴已經合不攏了,心卻靜不下來。

  “讓我起來。”迷糊當中,柴廣漠隻從她嘴裏聽清楚了這樣一聲。

  “別說胡話了。”柴廣漠按住她:“你知道你什麽毛病?”

  “懶病。”趙冷白了柴廣漠一眼。

  “不知道就少說兩句,現在放你出去,跟讓你赤腳去蹚油鍋沒有區別。”柴廣漠說什麽也不肯放手。

  “就算是,那也得去。”趙冷紅著眼看向柴廣漠,兩人各都強硬不退讓。

  “你放手不放?”趙冷的臉迅速冷卻下來。

  柴廣漠不放。

  趙冷耐著性子——盡管她的臉色已經很可怕,又問了一遍。

  柴廣漠仍不放手,挑釁似的叉腰抱胸,雖然嘴裏一個字沒有,但這擺明了就是在說:你能把我怎樣?

  “好。”趙冷陰沉沉地冷笑一聲,忽然把自己的領口搗得稀碎,本來就紅撲撲的臉蛋這下更加嬌豔,她縮著身子,熟練地卷起被褥,蓋著半邊身子,在裏麵摩挲著不知道做了些什麽,忽然張口大喊:

  “非禮!強奸!救命!”

  柴廣漠臉都綠了:“姑奶奶,你這是要我死呢?”

  趙冷沉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還沒使出殺手鐧呢。”

  “倒想拜會。”柴廣漠十分訝異。

  趙冷笑了笑,從唇齒當間擠出兩個字來:“襲警!”

  “好好好……”柴廣漠就是再強硬,趙冷搬出這一套連續技,他也是在抵擋不住,隻能老老實實認了栽:“算我倒黴,行了吧,姑奶奶,碰上你,八輩子修來的!”

  趙冷嘿嘿一笑,把被子撩開。

  “喂!”柴廣漠眯了眯眼。

  “想什麽呢。”趙冷張開腿,一腳踹開被子,整個人鯉魚打挺一樣地彈射起步。但她沒走出兩步,整個人就軟綿綿地歇了菜。柴廣漠扶起她,發現了她的小伎倆,無奈地搖搖頭。

  “你要走也行,我想知道,你這麽拚命的理由。”柴廣漠鬆開趙冷。

  趙冷扶著牆,嘴角扭得變了形狀:“你問那麽多幹嘛?”

  柴廣漠沒吭聲,隻是戲謔的瞧了趙冷一眼——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

  “得。”趙冷抱著胸,歎了口氣:“要說說唄,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要隻是一般的案子,我也不至於這麽拚。”

  “跟你師父有關。”柴廣漠一眼看穿。

  趙冷臉紅了紅,嘟噥道:“你都看出來了,還有什麽可問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柴廣漠問。

  趙冷歎了口氣。

  “當初我剛入行的時候,本來就是刑偵,甚至是武裝偵察科,這條路按理說,比現在要好走。但因為那時候年紀輕,剛畢業的光景,我破了一樁大案——說是大案,其實也隻是一起盜竊案,隻不過性質太惡劣。”

  “盜竊案?”柴廣漠似乎有了幾分興趣。

  趙冷瞥了他一眼,歎口氣:“原本以為又是一個自作聰明的賊人罷了,誰知道他們手眼通天,我雖然破了案,但是也遭到報複——當時的影響很不好,局裏沒有辦法,隻能舍卒保車。”

  “你就是那個卒子?”柴廣漠眼裏多了一抹心疼。

  趙冷笑了笑,伸個懶腰:“這話不能這麽說,我們說到底是為了維護廣大人民群眾的安定團結,如果因為我一個人過於激進導致不公平出現,把我革職倒也無可厚非。”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趙冷的心情卻沒那麽容易平複。柴廣漠看得出來,直到今天,她仍然沒有釋然。

  “就是那時候,你認識了你的師父?”柴廣漠問。

  趙冷點點頭。

  “行政後勤崗位說實話,是個不錯的地方,既讓我鍛煉服務於人的精神,銼一銼我年輕氣盛的銳氣,工作也輕鬆多了,甚至我都多出很長時間陪家裏人——順帶陪陪男朋友,搞不好,終身大事都一並解決啦。”

  柴廣漠卻看得出來,這壓根每一句真心話。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柴廣漠問。

  “也就一年左右。”趙冷眨眨眼:“那案子是三年前的,我在行政後勤幹了兩年。”

  似乎是怕柴廣漠不信,趙冷笑嘻嘻地擺出一瘴“服務臉孔”,鞠了個躬,機械似的說道:“先生,您是刷卡還是微信?”

  柴廣漠有些忍俊不禁,但沒有笑出來。因為這一句話背後到底有多少苦澀,這份苦澀又是否能由人如此任意的踐踏,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一年之後,我認識我師父。他當時剛剛調任分局局長,知道我的事情後,讓我去處理了一件棘手的案子——並不是什麽很大的刑事偵查,我也沒有負責直接的著手調查,而是在後方支援。但是以此為契機,我順利成了刑偵部門的小職員,也是他力排眾議,讓我逐漸回到本來應在的崗位上。”

  “對你形同再造之恩?”柴廣漠接了話。

  趙冷沉重地點點頭。

  “一年前,也是你認識現在男朋友的時間吧。”柴廣漠忽然漫不經心地問。

  趙冷一聽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怎麽知道?”

  “猜的,”柴廣漠笑了笑:“直覺,你相信直覺麽?我隻是覺得,這一年前發生這麽多事,還有什麽事不能發生?”

  趙冷眯著眼看向柴廣漠:“你好像話裏有話。”

  柴廣漠笑而不語,隨即又問:“你師父對你很好麽?”

  趙冷手掌抖了抖,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怎麽樣算是好,但是如果沒有他,我不可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能走到今天,不誇張的說,至少有一半是他在幫我。”

  “的確很公道的說法。”柴廣漠看了一眼趙冷,問道:“我換個說法。如果現在深陷危險的是你男朋友而不是師父,你會怎麽做。”

  趙冷沉聲沒有回答。

  “我沒什麽別的意思。”柴廣漠起身來,順手接過老官遞來的熱水,把毛巾擰幹,在趙冷滾燙的額頭上擦拭了三遍,說道:“隻不過,看你和他的感情似乎並不是很好。”

  趙冷扁扁嘴,扭過頭去,似乎不大願意提這一茬。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柴廣漠放下毛巾,伸出手掌。

  “我沒怪你,這是小事。”趙冷倒是拎的很清楚,“你伸手幹什麽?”

  雖然嘴上這麽問,但趙冷還是伸出手來,輕放到柴廣漠的手掌上。趙冷的手指不像是警察的手,格外纖細,有點兒手模那意思,但柴廣漠的也不遑多讓,是以趙冷並不抗拒,相反,兩人的手一碰到,她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打針咯。”柴廣漠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管又粗又打的針筒來,趙冷的表情跟著這針筒一樣脹滿了氣,還沒等她掙紮,這柴廣漠就已經得手,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噫——————!”趙冷發出刺破耳膜的超高分貝呼喊,柴廣漠卻隻當沒聽到。

  順手,他又在趙冷的身上提了兩罐血清,順便叩開她的嘴角,順著喉嚨給她遞下兩顆藥丸,臉上戴著戲謔的表情。後者的臉僵硬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柴廣漠,手拚命搖晃,一雙眼睛裏寫滿了大大的“問號”。

  “這是特效藥。”柴廣漠解釋。

  “不是問你這個!”趙冷氣得肝疼,怒火攻心地說道:“不可思議!你你你你,你這人簡直不可思議,哪有像你這樣初次見麵,往往往女生身上紮針的男人?”

  “不是有嗎?”柴廣漠理所當然地問。

  “哪有?”趙冷站起身來質問。

  “醫院的大夫。”柴廣漠笑了笑,說道:“還有你麵前這個人。”

  趙冷氣的不可開交,但是這話好像也沒有毛病,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她愣了好幾秒鍾,柴廣漠卻已經岔開了話題。

  “比起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你就別那麽斤斤計較了。”柴廣漠按住趙冷。

  “這,這算是小事?”趙冷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一個警察怕打針的事,說出去可不好看。”

  唔……

  趙冷臉耷拉下來。

  “再說了,你不是說你師父——馬局長很危險麽,我看也是,當務之急,難道不是先找到你的師父?”柴廣漠問。

  趙冷冷靜下來。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她嘟噥一聲。“不過怎麽找,我可沒有一點兒頭緒。”

  柴廣漠眯著眼看了看趙冷,道:“別擔心,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