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順從的隨著若蘭的手擦拭身體，突然來了一句，“可是我怎麽覺得我們沒有什麽擅長的？比如我就什麽都不會，爹爹的手下們嘛……唉！他們好像隻擅長做壞事！”

  若蘭被嚇了一大跳，拿著毛巾的手一抖，毛巾便順勢掉進了水裏，她有些慌張的捂住了聖女嫣紅的小嘴，壓低聲音告誡，“聖女慎言，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尤其是不能……”

  “不能讓別人聽到，不能讓爹爹聽到嘛！琳琅知道啦！不然他們會以為是若蘭奶娘教的，會生奶娘的氣。”聖女笑嘻嘻的說著，小腦袋他在若蘭的懷裏蹭來蹭去，若蘭頓時覺得自己心都要花了。

  “聖女知道就好，以後有些話要是實在想說的話，就隻跟奶娘偷偷說好了。”

  “那陽蒙叔叔呢？也不能說嗎？”

  “他啊？也不能說，除了奶娘之外跟所有人說話都要小心一些。”若蘭耐心的哄著，眼底都是滿滿的愛意，與聖女相處這麽多年，她心底裏竟然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感情。

  “那好，琳琅聽奶娘的，還有一件事哦！奶娘，你的臉為何跟別人都不一樣，是有人弄傷了你嗎？”聖女看著若蘭臉上滿臉的斑痕，伸出小手就要去撫摸她的臉頰，但是若蘭卻偏了偏頭躲開了。

  她臉上全都是醜陋的紅色瘢痕，就連五官跟著扭曲起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起來極為可怖，若蘭的臉色有些難堪，她扯動嘴角勉強笑了笑，“聖女害怕嗎？要是害怕的話，我今後在你麵前就將臉遮上好了。”

  聖女睜著黑色的大眼睛看著若蘭，純真的眼睛裏，竟然帶了一些心疼，七歲的孩子竟會心疼一個大人？

  “不是害怕，若蘭奶娘，我是在想，臉上有這些疤痕，當時一定受了很重的傷，受傷的時候會不會很疼呢？”聖女聲音輕輕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若蘭一下子險些落下淚來，她用力搖了搖頭，“不疼，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是，早就不疼了，但是當時那種痛徹心扉生不如死的感覺，如今卻依然記憶深刻，那一段回憶若蘭此生都永遠忘不了。

  “不疼了就好，若蘭奶娘要是受傷了也可以跟琳琅說，琳琅哄哄！”聖女小手輕輕撫摸著若蘭的臉頰，像輕柔的羽毛掃過一般，若蘭身體僵在那裏。

  “聖女，若是……”若蘭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她問道：“要是我曾經傷害過對你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你今後會恨我嗎？”

  “恨？什麽是恨呀？”聖女搖了搖頭，“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就是若蘭奶娘和陽蒙叔叔了，除了你們之外應該還有爹爹，隻是爹爹與我不大親，雖然總是來與我見麵，但是老對我冷冷冰冰的，我不太喜歡爹爹！還有那個穿紅衣服的，老是讓我在血裏麵洗澡，三歲就開始啦！是想把我的衣服染成他那麽紅嗎？琳琅不喜歡！”

  “好琳琅！”若蘭一把將聖女緊緊抱住，“不喜歡就不喜歡，但是這些話隻許對奶娘說，其他的人都不許說出來，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奶娘你今天真囉嗦，是被血嚇到了吧？琳琅哄哄，琳琅都不害怕。”

  “琳琅為什麽不害怕呀？那可是人的鮮血。”

  “是他們要琳琅洗澡的，琳琅不喜歡但是沒辦法，不洗澡他們就會責怪奶娘，又腥又難聞！他們做壞事殺了人取了血，他們壞壞！但是琳琅不是壞人，琳琅也沒辦法！”

  聖女睜著純真的大眼睛，看著若蘭一本正經的說著。

  若蘭不知道該和解釋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聖女，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對這其中的所有內幕居然全都知曉，若蘭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大的恐懼，她鬼使神差的又問了一句，“那你覺得你的爹爹呢？他是壞人嗎？你以後要不要成為爹爹那樣的人？”

  “爹爹啊？”琳琅想了又想，歎了一口氣，“爹爹也是壞人，還是他們的壞人頭頭，琳琅也不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我喜歡奶娘。”

  若蘭一時無語，從小聖女就要被培養到處於一種極端的性格，要極度憎惡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所以為她灌輸的概念都是正道人士用極度殘忍的手段殺了她的親娘，還有三個奶娘。

  但是現在琳琅卻覺得聖教全是壞人，若蘭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又顫抖著問了句，“那正道人士呢？他們殺了你娘他們，你討厭他們嗎？”

  “我又沒見過他們，也沒見過他們殺人，等長大了我要出去看看再說。”聖女一本正經的說著，但是若蘭卻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的！

  ……

  玄武城尹家。

  偌大的會客廳裏此時聚集了許多人，上首兩個座位左右各坐著一人，左邊是一身深綠衣服、白胡子的飄渺山大長老聶寒，右邊則是一身金色衣服的尹家家主尹龍騰。

  底下按照衣服顏色坐了三隊人，左邊坐著淡綠衣衫和白色衣衫的飄渺山子弟，右邊則是淡金色衣衫的尹氏子弟。

  “那徐穆方才已經身亡了，什麽都沒問出來，實在是可惜。”大長老聶寒歎了一口氣。

  尹龍騰也是搖頭歎氣，“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壇主，他知道的東西一定很多，隻是魔道中人實在太可惡，竟然會給分壇壇主這樣的重要人物都喂了秘藥，如此殘暴毫無人性，居然還有人前赴後繼想要加入魔教。”

  “其實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左下手一穿著綠色衣衫的人突然站了起來，正是飄渺山尹家的內門弟子聶清歌，他走到中間拱手說道：“我生擒徐穆的時候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死期到了，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聖女已經現世了’，雖然不知這句話的真假，但是將死之人應該沒有太多理由撒謊。”

  “聖女？”

  “一直都在流傳聖女已經現世，但是現在還沒有見過聖女是什麽樣子呢。”

  “先不說有哪個正道女子願意為魔道中人誕下聖女，縱然有誤入歧途的，要在重重磨礪之下生一個女嬰也是難事。”

  “對，聽說誕下的若是男嬰會當場格殺！”

  一群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上首的尹龍騰皺了皺眉問道：“會不會隻是臨死之際胡言亂語？”

  大長老聶寒搖了搖頭，“不管是不是胡言亂語，此時我們都應當有所防備，聖女的出現，對於你們幾家家主和我們飄渺山的長老們都有很大威脅，一旦我們內部高層不小心被魔道控製，將會是一場災難。”

  “所以繼續清剿魔道中人刻不容緩，我願繼續留在山下。”聶清歌再次拱手。

  大長老瞪著眼睛看他，但是聶清歌卻不卑不亢，表示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內門弟子聶清歌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如今在年輕一輩中已經稱得上是第一人，飄渺山人傑地靈，實在令人豔羨，尤其是這一次他生擒徐穆，更是讓人不容小覷，就算是我親自動手，想要生擒也不容易。”尹龍騰看著聶清歌嘖嘖稱讚。

  “清歌師兄的確是人中之龍，這一次下山可是清剿了很多魔道餘孽，而且足智多謀。”有飄渺山的弟子也跟著誇讚。

  大長老聶寒撫著白胡子大笑起來，“不過是我飄渺山的一位內門弟子罷了，你們不要將他誇得太過，免得回頭不再勤勉。”

  雖然口中說的謙詞，但是大長老臉卻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一般，看得出來，這許多年過去之後，他也對聶清歌此人十分欣賞。

  尹龍騰跟著笑了起來，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自己尹家的內門弟子尹雪珠，“我們也有一位優秀的內門弟子尹雪珠，雖然今年才二十多，但是卻已經將玄武神功練的出神入化，不知能否抵擋你門下聶清歌的飄渺劍，日後若是得空你讓兩個孩子比試比試，可惜雪珠出去曆練了。”

  大長老聶寒笑道：“那必然是雪珠更厲害，清歌還有很多不足。”

  “誒！大長老太謙虛了，你門下清歌實在是驚才絕豔啊！”

  聶清歌有些無語的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互相誇起了門下的弟子，心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明明是在討論聖女的事情，他們卻如此跑偏。

  過了好一會，等到兩個人互相謙讓互相誇讚到詞窮之後，他們才想起來正事。

  “這一次在玄武城搗毀了紅蓮魔教的一個分壇，對於他們而言是一次很大的損失，不過這分壇做的也的確十分隱秘，誰能想到做普普通通的合歡樓竟然會是紅蓮魔教的分壇呢？他們現在實在是太狡猾了。”大長老幽幽歎道。

  “咳咳，那的確是太狡猾了，若不是我們誤打誤撞進了合歡樓發現不對勁，可能還要任由他們繼續藏匿壞事做盡，如今魔道中人都學會了入世隱蔽，想要抓到他們更加困難了，不過好在他們都是一群見不得光的，入了魔教的大部分人都會被喂入特殊的藥方便掌控，長期下去身體都與常人有異，這便是他們的弱點！”

  尹龍騰不知為何臉色有些尷尬，輕輕咳了兩聲開始說正事。

  “對，吃過藥的魔道中人雖然是打扮成普通人的樣子，但是遭遇了飄渺劍氣之後，眉心便會出現絲絲黑氣。”大長老點頭。

  “我尹家玄武神功同樣可以！”尹龍騰立刻補充。

  看樣子兩個人又要開始互相爭執，互相吹捧拍馬屁了，聶清歌聽得有些頭痛，於是拱手說道：“大長老，尹家主，我今日感覺實在有些疲憊，想先回去休息。”

  旁邊的聶清河也連忙說道：“我，我也有點疲憊，也想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