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正從桃花肩胛處抬起頭，嬌豔的紅唇還沾著血光，那張俊美的臉蛋先是惘然，緊接著便擠出一絲狡黠，“小桃花，這是醒過來了？”

  這副模樣，是原先的紅毛無疑了。桃花歎了一聲，麵無表情地坐起來，“咱的便宜萬不是那麽好占的。”

  “小桃花，和我客氣什麽，如今咱們又有了肌膚之親，我整個人都是你的。”紅毛貼近桃花，順手將肩胛處的咬痕抹去，那點鮮紅的牙印很快消失不見。

  “嘿，”桃花笑得很壞，一排小白牙齊茬茬露出來，“咱的血可不是那麽好得的，你是隻需一次，還是要細水長流？”

  紅毛笑起來，鳳眼歡快地眯起，其中活潑，令昏暗的岩洞霎時間亮了不少，“自然是細水長流。”

  “咱這血可是好東西，”桃花檢查一番，發覺失去的血量還不及一頓打鬥來的多，兀自收了脾氣，“若是細水長流，你要拿出什麽好處來？”

  “同我還要什麽好處，我不是說過了，”紅毛利落地敞開錦衣，露出精壯的胸膛，“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嘖嘖，”桃花如看肉食，將紅毛上下看了一遍，“這算什麽好處，咱的為人，你怕是不清楚。”

  “哦？”紅毛坐得更近些，眨眼的功夫，左肩錦衣已然褪下半拉，“小桃花是什麽樣的人？”

  不消扭過頭去，便能感受到呼呼的熱氣傳過來，桃花拈住紅毛的脖子，將其放得遠了些，“咱的為人，自然是高雅脫俗，重情重義，絕非膚淺庸俗之輩。”

  “巧了，”紅毛倚在岩壁上，十分愜意道，“我為人也是如此，看來我們天生一對兒。”

  “……”此人中毒不輕，如此拐彎抹角何時是個頭，桃花皺了皺眉頭，“咱的靈石寶藏斷不能受旁人覬覦。”

  “……”紅毛愣了片刻，旋即失笑，“你要什麽？”

  “唾手可得的好處，”桃花也笑，生動的麵容晃得紅毛心慌。

  “好處？”紅毛思忖片刻，“靈石法器任你挑選。”

  “十個靈石礦脈，”桃花笑意更甚，伸手比劃了一下。

  “可以，”說著紅毛又起身走了過來，“那這次的血便作定金。”

  “嘖嘖，”桃花搖搖頭，“這樣不好。”

  “怕吃虧？我隨時是你的，”紅毛又調笑著鬆開右肩錦衣。

  “……”桃花像看傻子一般看著紅毛，“這血總要有個定數，不能由著你來取。”

  說著，桃花便從乾坤袋中摸索出一個細口瓷瓶，兩指一掐便滴起血珠來。

  紅毛也不再調笑，靜靜看著那血珠一滴滴滾入瓷瓶，宛若紅玉寶珠。

  空中漸漸隻餘曠冽的滴水聲，聲音由快便慢，半盞茶的功夫便停歇下來，桃花翻手再看指肚，即便克製著傷口不愈合，此刻也是要長好了的。

  “好了，加上方才的量，便是一個靈石礦脈了。”桃花塞上瓶塞，將瓷瓶扔到紅毛跟前。

  “……”雖說憑慣性接住了瓷瓶，卻始終無法接受這說辭，紅毛捏著這食指長的瓷瓶，欲言又止。

  “若是下次見不著礦脈，這血你也甭想接著要了。”桃花得意洋洋地抖抖腿，隨即又覺不妥，“此次酬勞也應當意思意思罷，免得下次又失了控製。”屆時什麽也撈不到。

  紅毛已將瓷瓶穩妥地收了起來，“方才那點血可保我三個月的清醒，三月後，我再找你。”

  “你是受惡地所控？”

  “嗬，”紅毛笑得有些嘲諷，“是誰所控有何幹係，都是具行屍走肉而已。”

  紅毛的頭發顏色很重，即便四下昏暗寂寥，依然像團流動的火焰，在黑沉沉的錦衣上安靜的蟄伏著。

  “為何受控，有何好處？”若是那人想要控製自己可如何是好，這等下作手段真當令人毛骨悚然。回頭再告誡師父一番，卻不能將血的用處公之於眾……得小心點斟酌著說。

  桃花想得正深，絲毫沒有注意到紅毛的變化，回過神時，紅毛的左眼珠已然變成紅色，在黑暗中透出幾絲邪門來。

  但見其額頭青筋暴起，臉上隱隱透出隱忍惱怒之色，約摸是……要變人了？

  桃花事先化出雷靈來，一眨不眨看著紅毛，“哎呦，你這身子也不是不知道，沒事生什麽氣，自己氣著了倒沒什麽，傷著恩人可不好。”

  桃花的聲音異常聒噪，嘰嘰哇哇俗到極點，看似關心別人，實則擔憂自己安危，哪裏能同清雅脫俗扯上關係。

  如此俗庸，卻有趣得很。

  紅毛忍不住勾勾唇角，終於閉上雙眼，片刻之後，雙眸重新恢複清明。

  “當時隻道為秘術修行，可令人功力大漲，如今是中了圈套。”

  “哈，”桃花歎口氣，“這便是你的不是了，世間哪有那麽些好事。”

  “是啊，”紅毛湊近了桃花，“你殺了怨靈陣的督主白理，是我繼承了他的記憶，你的血可以抑製……則是從那個控製我們的人那處知道的。”

  “你也可以知曉他的想法？”

  “往常可以，如今不可以。”

  “為何？”

  “百理完全被控製，他的想法方才能夠被百理知曉，而百理已非原來的白理，知道也奈何不了什麽。”紅毛牽強地笑笑，“如今百理的記憶被我繼承，自然能瞧到原來的事情，我並非完全受控，故而……也時常不知他的想法。”

  “哦……”桃花似懂非懂，“那惡人是何種身份？”

  “……不知。”

  被控製至如此地步，竟還不知幕後之人，這紅毛看起來明顯很是挫敗。

  桃花不再打擊紅毛，“小紅毛兒，咱也不是鐵石心腸，若是礦脈到手，這血自然會交於你手。”

  “你我已如此熟稔，便叫我聽山罷，”紅毛笑得有些好看，若是尋常的女修見了，定會十分欣賞的，隻是桃花萬古不化，是個沒情根的，“聽見的聽，山水的山。”

  紅毛解釋的很通俗，唯恐桃花不識字兒。

  “聽山？”桃花咂摸了一會兒，“這名起的文雅了些，看你潑皮的緊，還是叫聽猴好些。”

  “哈哈哈……”聽山大笑，仿佛屈辱困頓盡數被拋卻腦後。

  “哈哈……”桃花也笑起來，岩洞空靈，笑聲傳來蕩去，不見停歇。

  二人又談及惡地由來，屬地趣談，那聽山間或提到元尊所在的桃花島，若是有時機能去看看也成。桃花則不願去元尊處找不痛快，那廝隻看前程運勢，勢利的緊……

  直到來人見二人形容歡快，相談甚歡，憑空打斷後，方才堪堪作罷。

  “真是熱鬧啊。”那來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