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是將那人揍了嗎……小紅瞅了瞅滾子。

  “這種人習慣了便好。”滾子摸了摸小紅腦瓜。

  “修仙者中也不乏此種敗類，習慣便好，想咱這種單純貌美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惦記上。”桃花忙裏偷閑從話本當中抬頭說道。

  “……”

  “……”

  小紅爬到車中一角，翻開一本厚重的《四洲誌》，這是它纏著桃花買下的四洲全史，桃花平日裏看起話本便也一並拿出來，好讓它也有些事幹。自從學會識字念書，它便有了自己的喜好，桃花看的話本它大都不喜，所幸可以自己選了。

  滾子不愛讀書，字還是隻認得那麽幾個，如今小紅也看起了書，頗有些無聊。

  趕路趕了十餘日，饒是輪流驅車也是膩歪了。

  “前麵又是一個鎮子，咱們要不要歇歇再走？”滾子掀開車簾問道。

  “不必，明日便到魔城了。”桃花回道。

  “……”

  “噗！”小紅放下書頁，從車中跑出，一並坐到了車前。

  “小紅，你要會說話便好了。”滾子感歎道，沙啞的嗓子竟透出些遺憾。

  “不要臉。”

  “桃花。”

  “不要。”

  小紅努力說出了自己所會不多的話。

  “噗！”滾子捂住嘴偷笑起來。

  “咱可是聽見了，”桃花輕聲道，“今夜咱來駕羊罷，車內忒悶。”

  滾子發現即便自己鑽入車內也是擠得發慌，索性也一並待在車外，看著黑羊在官道上小跑著趕路。

  路上間或有同樣趕路的車羊，有時還可以瞧見其他模樣的牲畜，十分稀罕。

  兩旁若有草叢，便可以聽見清脆的蟲叫，夜間的涼風撲打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或許今夜便可到達魔城。

  黑羊中途停下，在樹梢啃了些葉子，後複又走動起來。桃花大約是感歎了下“吃苦耐勞”，便有一搭沒一搭教小紅說起話。

  “姑～娘～好～興～致。”桃花說得極慢，怕小紅給聽漏了。

  “噗噗噗噗噗！”

  “姑娘好興致。”

  “噗～～～”

  ……

  想來小紅是不善拈花惹草，桃花又想了想，道出小紅前段時間的“手”頭禪，“男女授受不親。”

  “囡囡嗖嗖……”小紅吐出幾個相似的音節。

  果然要因材施教，桃花又重複一遍，“男女授受不親。”

  “囡努嗖嗖不親。”

  “囡……”

  小紅的嘴皮子一遍遍利落起來，竟也說得八九不離十。

  羊車還在慢慢行走著，前方漸漸傳來一股陌生的香氣。

  “還想這地圖為何將這城外染成成紅色，如今算是清楚了。”桃花看著成片的紅色花朵感歎道。

  這花開得盛，擁擠在一處，連片葉子也看不到。即便在夜色裏，也能感受到強烈的深紅撞入眼瞳，像血液迸發開來一般，

  “這是曼陀羅，魔界的花，魔花。”滾子解釋道，“我聽月城魚販講過，魔城外是成片的魔花。”

  “原來如此。”桃花點點頭，“開得很大。”

  花枝很低，視線可以看得很遠，血色的花海一直延伸到遠處，在城牆一處柔和的拐角消失不見。

  再舉目，可以看到平整的花海當中唯獨有一處凹陷，裏麵似乎伸出一條瑩白的胳膊，緊接著又是一條細長的腿……

  “男女授受不親！”小紅的聲音稚嫩且嘹亮，帶著孩童不可忽視的尖嗓。

  “……”

  “駕！”桃花揚鞭催羊，羊也很配合的急跑了幾步。

  花叢中似乎是抬起一隻腦袋，見車羊行的快，又將腦袋埋了下去。

  這花海又好比是一條鮮紅的護城河，又長又寬……

  本以為城門將至，誰知到了天明方見一堵城牆，三個城門。這城門分三個洞，中間一個大門，時不時才打開一下，兩旁兩個小門，總是敞開著，旁邊站著幾個護衛。

  “裏麵是什麽？”護衛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是空的。”桃花道。

  “……”那護衛挑開簾子，瞧了一眼，“入城金，一百魔石。”

  “咱隻一人，何須一百。”桃花問道，滾子小紅先收了起來，正是為了入城省些魔石，在魔介堂攏共也沒有搜刮多少魔石，他們那處也是真正窮酸，自己自然要省著些用……

  “羊三十，車五十，人二十。”護衛麵無表情道。

  “這車羊可有安放之地？”

  “沒有。”

  “咱一人進去便好，這羊便放生罷。”

  “城牆外盡是魔花，敢讓你放羊出去！”

  “……也好，”桃花大手一揮，羊車突然消失在原地，帶在身上何愁找不到它。

  “不可，既然我們知道你帶了羊車，你還是要花這八十魔石。”

  “咱怎不知咱自己還帶著什麽車？”桃花一臉瞠然質問道。

  “你！不給魔石便進不得！”

  “怎麽了？”一對男女膠黏著走了過來。

  桃花扭頭看去，男人孔武有力，長約九尺，肩背處肌肉遒勁，那緊繃的衣服仿佛下一息便要崩裂開來，臉蛋也是武夫的臉，粗狂深刻，一雙眼睛透著精光。女人則是嫵媚動人，一身紅衫風韻盎然，那雙處處留情的杏眼正有意無意打量著自己。

  “大人，她不肯出車羊錢。”護衛連忙說道。

  “車羊錢也沒多少，放她過去吧。”男人說道。

  “……是。”護衛看上去有些勉強，但還是照辦了。“走吧！”

  桃花謝過了男人，頗有風度地邁過了城門。

  “昨晚駕羊車的可是她嗎？”女人仰頭問道。

  “誰知道呐。”那位大人應著，看著桃花的背影走過了城門口，消失在了人海當中。

  “又瞧上別人了？”

  “怎敢怎敢……”

  “……”

  桃花隱入人潮便將滾子小紅放了出來，怕就怕一直待在那八仙過海圖中，這一菇一鼠早晚荒廢了。如今自己已是元嬰期修士，倘若滾子小紅二人再不精進，自己又如何總能保他們周全。

  話說回來，這魔城人到底是富庶些，穿衣打扮都比旁的城池高了不少檔次……

  “姑娘？”忽有人碰了碰桃花肩膀，回頭見是個老嫗。

  “……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