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動過了。”桃花查看後說道。

  “我們被抽掉一絲神魂，如果神魂受損，我們也不會好過。”高漸離說得很淡定，好像不好過的是旁人。

  “啊。”桃花聽起來更淡定，隻像是聽人講故事。

  “……”

  空氣瞬間冷寂下來，空蕩蕩的屋子時不時有氣流劃過，濕濕地打在三人身上，一股鹹腥味兒也撲麵而來。

  有人在低聲的抽泣，喑啞的嗓子斷斷續續哽咽著，可以聽出這人正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感，在這般空寂的環境下更顯的孤獨可憐。

  “長白兄，且不說你還沒死，哭早了。就算你死了，咱也是那最冤枉的。咱本不想去那介器堂，若不是托您的福咱也進不來。”

  “嗚嗚……”哭泣聲更加的厲害，甚至有些撕心裂肺喘不過氣。

  “……”

  “高師叔，不如你來安慰一二。”

  “……長白定不喜師叔這種人。”高漸離回道。

  “師叔怕是不懂，長白這種柔柔弱弱胸無城府的男子最喜歡師叔這種看起來有皮有臉、文質彬彬，實則滿腹黑水，不吃半點暗虧的年輕壯漢。”桃花十分耐心的勸解道。

  “哦？”高漸離有些戲謔地勾起唇角，“想不到小師侄竟如此傾慕與我。”

  “高師叔當得起。”

  “……”

  也許是見沒人理會自己，長白哭聲漸消，最後隻餘幾道吸鼻涕的聲音。

  “哢噠！”

  一聲脆響，不遠處的大門被打開，一道昏黃的光線透入房間。

  三人皆靜止不動，閉著眼睛裝睡。

  一個頭頂犄角的女人帶著兩個魚頭人身的海獸緩緩走了進來。

  這女人身披深藍色暗紗，將自己的臉一並遮掩的嚴嚴實實，隻餘下兩隻碧色的眼珠。

  “叫醒他們。”女人聲音低沉，透著幾分魅惑。

  “啊！”長白突然喊叫起來，桃花感受到一股勁風馬上便要打到自己身上，立馬坐起身子縮腿避過，笑嘻嘻看向來人。

  高漸離也識時務的坐起身來，雖然被捆綁的像個粽子，卻依然保持著光風霽月的上好風度。

  “你們以後便是海族的奴隸，若想著逃跑，小心你們的小命。”女人這句話說得嫻熟順口，像是說了很多遍的樣子。

  一個胖頭魚模樣的海獸走近三人，“啪！啪！啪！”幹脆利落地貼好了三片葉子。

  桃花轉頭瞧了瞧，長白腦袋上貼了一碧綠碧綠的葉子，上麵刻好了數字，“一百三十七”。這葉子恰好靠近額前，看起來像是男用的發簪首飾，配上那張通紅不已，驚恐萬分的小臉，妥妥一個受到強迫的良家婦男。

  強忍著笑意，桃花又轉頭去看高漸離，這廝頂著個“一百三十九”的葉子。

  這樣看來自己便是“一百三十八”了。桃花伸手摸了摸，葉子觸手滑涼，有點像是海膠凍。

  “以後你們便是奴隸一三七，一三八，一三九，努力做事，我會好好待你們的。”犄角女人說罷，便有人將三人推搡起來，領著出了這個黑乎乎的屋子。

  “一三九，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不知道呐，一三八。”

  “金……金道友，你……”

  “不準說話！”胖頭魚海獸用力推了長白一把，將長白推了一個趔趄，險些撲倒在地。

  “一三七，你要聽話啊。”桃花關心地說道。

  “……”

  兩隻海獸互相看了一眼，倒是沒說什麽。

  憑什麽隻說我，不說他們啊！長白內心委屈憤懣不已，卻不敢再多說一字。

  狹長的通道走起來像是沒有盡頭，通道旁邊點著昏黃的燈盞，聞起來像是魚油。有風從遠處吹來，濕潤熨帖，將幾人的衣衫盡數帶起。

  腳下的路時不時出現石頭子，魚骨頭，有時候還會有人族的頭骨和支架。

  “啊！”長白大叫起來，原來是一隻手骨從牆邊斜斜地伸出，恰好掛住了頭發。

  見長白實在是可憐，桃花伸手將手骨拔了下來，誰知竟是個連著胳膊的手骨。桃花比劃了一下，這條手臂還挺長，起碼比自己的要長。

  骨頭帶著經年的涼意，有些返潮，上麵還粘著黑乎乎的土塊，看模樣應該是有很多年了。

  “一三七，這個給你留做念想吧。”

  “不要！拿開，拿開！”長白捂著臉大叫，逃到了高漸離身後。

  “快走！”兩隻海獸有些不耐煩，生怕中途生變，又加快了速度。這裏麵的一男一女看起來絲毫不害怕，跟以往的人有些不一樣。

  幾人又行了許久，終於看見一道巨門，這巨門上畫了一個巨大的人物像，魚尾人身，長發垂腰，看上去大致是個女人。隻不過這畫料有些劣質，線條有些粗糙，邊角有些起皮了。

  畫得真是蹩腳啊，桃花點點頭，回頭看向胖頭魚，“這幅畫真好看！”

  胖頭魚突出來的眼泡全是眼白，桃花有些納悶，這眼睛以前是不是也這樣。

  “哐當！”裏麵似乎是落了門栓，巨門緩緩地被打了開。

  桃花幾人紛紛捂住了眼睛，太亮了，亮得刺眼。

  這是個大得嚇人的煉器室，一眼竟也望不到頭，裏麵人來人往穿梭不絕，可人們卻都呆滯死板，毫無生氣。

  有些人抬眼看了看桃花幾人，有些人連頭都沒抬，隻顧著悶頭做事。

  桃花恰好和一人對視起來，隻見那人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微笑，露骨地上下掃視著桃花，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一三八，我有些……害怕，不如，我們不分開……”長白一臉驚恐，他方才看見有一個人衝著他脫褲子。

  “你們是新來的重器宗弟子？”

  “是。”高漸離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壯漢，回的不卑不亢。

  這壯漢赤裸著上身，肌肉一寸寸鼓起來，上麵還有縱橫交錯的疤痕，一張臉看起來凶惡萬分。

  “嗯，”壯漢似乎是很滿意這三人沒有哭爹喊娘，喊打喊殺，讓兩隻海獸退下了。“看你們是識相的，規矩我就不講了，你們好好幹吧。”

  “且慢！不知道友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