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穀衍把這兩天航行的路線畫了下來，然後根據遊艇說明冊子上的參數，大致計算了一下這兩天的航程。

  根據計算的結果，他推算出了更變航向的度數，以及改變航向後的剩餘裏程。

  他又詳細計算了這兩天的燃油消耗情況，最後通過一係列的計算，他得出了更改航向後剩餘航程所需的油量。

  然而，即便是更改航向，油箱裏剩下的燃油也不夠走完剩餘的航程。

  梁穀衍把筆一扔，告訴了其他人計算的結果。

  所有人的心都像沉進了冰窖一樣，瞬間涼的透透的。

  玉羅刹有些不甘心，她又核算了一遍梁穀衍的計算結果，但是梁穀衍的計算完全沒有問題，怎麽算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的。

  洪老大搖了搖頭：“唉！看來傳說中聰明絕頂的梁穀衍也不過如此嘛！”

  梁穀衍哼了一聲，冷笑道：“你現在用激將法也沒有用，事實就是這樣，咱們要麽增加燃油，要麽縮短路程，不可能再有第三種方法了。你就算再怎麽激我，咱們的處境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番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眼下大家已經是山窮水盡了，絕對沒有任何逃離這片空中之海的可能了。

  霎時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住了，駕駛艙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沉默了良久，梁穀衍再次開口道：“或許……我們還有一線希望。”

  玉羅刹一聽又來了精神：“你快說，還有什麽希望？”

  梁穀衍苦笑道：“你不用這麽興奮，這希望很渺茫，那就是咱們現在改變航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然後期待著燃料耗盡之後，水流能把咱們帶回出發點。”

  洪老大點了點頭：“嗯，要麽現在直接放棄，咱們就在這兒等死。要麽改變航向，把命運交給老天爺……”

  說到這兒，洪老大停了一下，他略一沉吟，扭頭對波仔說：“改變航向，按梁穀衍計算的方向走。媽蛋！多活一天算一天，憑什麽就這麽放棄！”

  絕境中的人都會把微小的希望無限放大，就像溺水的人會把稻草看成圓木，洪老大此刻也把順水漂流這件事看成了巨大的希望。

  波仔立即把船啟動起來，按照梁穀衍指示的角度調整了方向，然後開始沿著新航線往東北方向駛去。

  梁穀衍見船又上路了，便開口道：“好了，駕駛艙這兒也用不上我了，我該回去繼續蹲班房了。”

  洪老大一把拉住他道：“不著急，不著急，先在外麵透口氣再說嘛。”

  梁穀衍不明白洪老大又要搗什麽鬼，本想拂袖而去，但是轉念一想，管他呢！反正現在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事態還能再糟糕到哪兒去？

  這麽一想他頓時就釋然了，於是沒有推辭，就留在了駕駛艙中。

  沒想到梁穀衍留下來跟洪老大聊了半天，洪老大隻是一味的跟他東拉西扯，聊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卻沒說什麽重要的事情。

  聊著聊著，梁穀衍猛然醒悟過來，洪老大這是要拉攏自己！

  洪老大這個人的求生欲望極其強烈，等到燃油耗盡的時候，他也不會甘心等死，到時候難免還要讓梁穀衍再想辦法。

  如果此時表現出“用得著靠前、用不著靠後”的態度，把梁穀衍關回那個小艙室，等下次再讓他出主意的時候，恐怕他就會有抵觸情緒了。

  所以不如趁現在給梁穀衍一定的自由，讓他身心放鬆，對他進行籠絡，等下次用得著他的時候，就更容易讓他配合了。

  想通了之後，梁穀衍也樂得自在，就繼續跟洪老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聊了一會兒，話題又扯到了這次遇到的怪事上。

  梁穀衍把陰兵過境和大自然錄音機的想法跟洪老大他們說了一下，他們也都覺得或許這就是那能亂人心智的噪音出現的原因，但是這種說法卻依然解釋不了為什麽那聲音能夠讓人發狂。

  接著，大家又說起了那些嵌入船體的屍體。

  雖然還想不清楚其中的原委，但是梁穀衍依然覺得這件事跟閃電有關。

  玉羅刹又告訴梁穀衍，她們發現所有的幸存者當時都暈了過去。不過大家可能並不是摔暈的——事發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雖然後來也隨著船身的起伏被拋了起來，但是絕對不至於摔暈。

  梁穀衍回想了一下，他和坦克他們當時在艙室裏麵，雖然被狠狠的摔了一下子，但是確實不至於全被摔暈。

  想到這兒，他突然發現，其實幸存者的共同點並不隻是暈了過去那麽簡單。通過大家的敘述來看，當時所有的幸存者都被船身的顛簸拋了起來，身體跟船體沒有任何接觸。

  基於這一點，梁穀衍推測事情可能是這樣的：當閃電擊中船身的時候，釋放出了某種巨大的能量，這股能量瞬間就傳導到了全船。

  身體跟船身有接觸的人，受到這股神秘能量的影響，被分解成某種粒子轉態，同時又在船上發生了位移。所以當能量消失的時候，這些人不但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而且還被嵌入了船體。

  而那些隨著顛簸被拋起來的人，身體沒有接觸到船身，也就沒有受到這種能量的影響，所以才安然無恙的幸存了下來。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再次讚同梁穀衍的推測。

  後來大家又聊到了那條詭異的水觸手，洪老大和玉羅刹等人的描述基本上跟無藥的說法一致。

  作為當事人的五指刀，也確認了無藥的說法，告訴梁穀衍那東西不光看起來是水，就連觸感都跟水一樣。

  可惜梁穀衍對這水觸手絲毫沒有頭緒，連一個合理的推測都說不出來，於是話題也就漸漸的冷了下來。

  梁穀衍舉目遠望，波光粼粼的海麵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遊艇航行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四周沒有任何參照物，梁穀衍忽然有種船在水麵上靜止不動的錯覺。他趕緊扭頭回望，看到船後留下的向兩邊分開的波浪，才意識到船還在前進。

  梁穀衍正在看著海麵兀自出神，忽然聽到一旁駕駛位上的波仔高聲叫道：“老大，右前方有座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