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親不想遠離家鄉，就一直留在這裏苦苦撐著。但是一年前，父親得了風寒。本來並不嚴重，可父親為了省錢一直拖著，他說不想再給我加重負擔。如若不是稅收，父親何故於此。是伯遠侯，是他逼死了我父親！”黃山越說越覺得心酸，最後，雙眼再度通紅。

  穆瑤迦聽的咋舌，伯遠侯平日在朝堂上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私下還殘害這些平民百姓，當真是心狠手辣，一點後路都不留！

  宇文昭靜靜聽著，時不時看小臉越來越凝重的穆瑤迦一眼。

  半天，黃山終於把伯遠侯魚肉鄉民的事說完。

  “你們，就沒有想過告上朝廷？”穆瑤迦雖然不知政事，卻也了解一二。

  近些年，聖上為了體恤百姓，早就降低了稅收的標準，還時不時開放國庫來救濟災民。這件事若是報上朝廷，怕是伯遠侯討不了好。

  黃山苦笑一聲:“我們也想過，還派人去了。可是還沒到京都，就被人給帶了回來，還大眾打死了。後來，就沒人敢說話了。好死不如賴活著，誰都不想白白丟了一條命。”

  穆瑤迦隻覺觸目驚心，伯遠侯這樣殘酷的手段，為的就隻是那區區萬兩銀子？

  宇文昭聽到這，終於開口了:“黃山，若是給你報上朝廷的機會，你願意嗎？”

  黃山猶豫了半天，沒有說話。

  宇文昭抬眸主食注視著他，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良久，黃山再度苦笑:“就是我願意又有什麽用，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怎麽可能告得上堂堂伯遠侯。”

  “我說可以，你就可以。”宇文昭淡淡吐出幾個字。

  黃山一愣。

  穆瑤迦也想起了正事，對著黃山揚唇一笑:“他真的可以。”

  “你們……”黃山半信半疑。這兩位雖說不像是普通人，但伯遠侯是誰，那可是朝堂上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就憑他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少爺小姐……

  穆瑤迦眨眨眼:“我還沒有告訴你，這位可是皇上親自任命的欽差大人。”

  欽差大人？

  黃山瞪大了眼睛。

  宇文昭沒有否認，隻是又問一遍:“黃山，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去？”

  黃山顫動著嘴唇，許久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著開口:“大人，小的願意，小的要為父親報仇……”

  多年遭受的恥辱磨難，他早就忍不下去了。如今終於有了機會，他說什麽也要去闖一闖。

  “好，你現在收拾一下行李，我們即刻出發。”宇文昭並沒有太多動容，他知道，以黃山的性子，根本不會拒絕他。

  黃山連連點頭，收拾好東西，就跟著他們離開了平通鎮。

  五日後，衙門。

  威武嚴肅的大堂上，“光明正大”四個大字的牌匾被掛在最上麵。宇文昭坐在桌案前，神情從容不迫。

  沒一會，兩個衙役就帶著一身錦衣華服的伯遠侯進了堂。

  宇文昭按照規矩給他賜了座，還不著痕跡勾了下唇:“侯爺，好久不見。”

  伯遠侯心腹大患沒了，冷颼颼笑了下，一點也不怕他，還挑眉嗤笑:“宇文大人，證人都死了，你開堂審的什麽案子？”

  宇文昭不把他的挑釁放在眼裏，對著衙役吩咐:“去，把證人帶上來。”

  伯遠侯心裏一咯噔，難不還有證人？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卻還是死死盯著來人的方向。

  是個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的男人。

  伯遠侯對他並沒有什麽印象，於是擰眉看向堂上:“宇文大人，你可不能為了審案憑空捏造出一個證人來。”

  “侯爺放心，本官絕對會秉公執法。”宇文昭似笑非笑。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黃山鼓足了勇氣，開口:“回大人，小人黃山，就住在平通鎮。”

  “黃山，你有什麽要告訴本官的？”宇文昭把話題接下去。

  黃山看了坐在旁邊的伯遠侯一眼，咬牙:“小的要告伯遠侯大人，他私下增加稅收，還派人打死我們鄉裏的百姓。害得平通鎮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大人不信，大可去平通鎮一探便知。”

  一聽到平通鎮三個字，伯遠侯就知道這個人不妙。這個鎮他是有印象的，當初為了填補一個官銀的漏洞，他特地加重幾個鎮的稅收。可是，他不是已經秘密派人處理了嗎？這個人是怎麽出來的？

  “大人，小的……”

  見他還要再說，伯遠侯臉色難看，大喝一聲:“住口！”

  黃山噤若寒蟬，的確沒有再說下去了。

  宇文昭笑的涼薄:“侯爺莫不是心虛了，怎麽不讓證人繼續說下去？”

  伯遠侯惱羞成怒:“宇文大人，今天不是審理歌姬的案子嗎？不要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進來！”

  “本官有說今天是審理紅綢一案？”宇文昭慢悠悠說。

  伯遠侯冷汗涔涔，這才想起，剛剛衙役請他過來時，隻說是有案子需要審理，卻並沒有說，是紅綢一案！

  這人明顯擺了他一道！

  伯遠侯知道自己該冷靜下來，可看著宇文昭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莫名心情煩躁。

  黃山也是有點眼力見，知道場上的局勢站在對他有利，又低頭開始說:“小的那裏有證據，當初增加稅收時，伯遠侯大人的管家特地給我們簽了字據，上麵還有掌印……”說著，他手忙腳亂的把字據給拿了出來。

  伯遠侯冷汗一滴一滴滴下來，看著黃山咬牙切齒的，要不是宇文昭坐鎮，隻怕要立刻衝上去把他的嘴巴封起來。

  宇文昭看完字據，淡淡瞥了眼伯遠侯，吩咐衙役:“此事牽連甚廣，來人，把伯遠侯府的管家及相關人等，通通帶上來。”

  “是！”

  衙役接令，剛想離開，卻被一臉煩躁的伯遠侯攔下:“宇文大人，伯遠侯府是本侯的地方，你有什麽權利對本侯的人指手畫腳！”

  宇文昭冷笑一聲，早想到他會有這個說辭，拿出備好的聖旨，挑眉放在桌子上:“這是聖上的諭旨，侯爺要不要看看，裏麵都寫了什麽？”

  伯遠侯心尖一顫，沒有吭聲。以宇文昭的為人，這道聖旨十有八九是真的。他若是當麵接了，無論如何也下了來台。

  伯遠侯開始裝死，扭過視線，一句話也沒有。

  宇文昭收起聖旨，再度命令衙役:“我隻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

  幾個衙役神色緊張，匆匆接下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