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顏如霜這賭氣的姿態，路逍不生氣，反倒有些心疼。

  走上前，在顏如霜身前蹲下，路逍伸手捉住顏如霜的手：“我錯了，餓著你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身體重要，先跟我去吃點東西吧。”

  顏如霜撇過頭，不想讓路逍看見自己帶淚的狼狽樣，氣惱的抽了抽手，沒抽動，也就由得他了，隻是，心底的委屈更甚，連帶著一種丟人的難堪情緒升起。

  那一點哭腔變成顫抖的哭音，顏如霜的聲音前帶著一股故作強硬實則柔弱的倔強：“你一定很得意吧？看不起你的女人，挖苦你沒用的女人，現在過的這麽淒慘，連飯都吃不起……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憋著！”

  說著，她肩膀聳動，竟哭了起來。

  路逍看到顏如霜臉上如斷線珠子一般滑落的淚珠，感到無比心疼，也不知道這隻高傲的白天鵝這段時間是吃了多少苦，才會被逼成這樣。

  “顏如霜……堂姐……”

  路逍左手握緊顏如霜的右手，同時右手抬起，伸手去擦拭顏如霜臉上的淚水。

  顏如霜本能的躲了一下，但又不動了，任由那略顯粗糙的大手抹去自己的淚珠，可紅了的美眸中，更多晶瑩忍不住垂落。

  “我不得意，也不想笑。”

  路逍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盡量避免觸及到顏如霜無助的心靈上最敏感的部位。

  隨即，他手上稍稍發力，將顏如霜的臉扶正，使她看向自己。

  顏如霜沒有反抗，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了路逍那張真摯中帶著心疼的臉。

  “我很心疼……”

  路逍語氣微顫，然後帶著兩分回憶和囈語意味的說道：“在我記憶中，你向來像高高在上的傲慢白天鵝，美麗迷人，在高空揮動羽翼，俯視下方，不屑一顧；偶有落地休憩，也宛如峰頂的高嶺之花，清冷孤高，芳華自賞。”

  顏如霜的啜泣反應稍稍一停，她用力的咬著下唇，朦朧淚眼下意識的打量路逍。

  自己在他心底……真的是這樣的嗎？

  這麽煽情的話，他是怎麽說出來的，就不覺得尷尬麽？

  可再不願意承認，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極好的誇讚仍舊讓顏如霜心底生出兩分驕傲和喜悅。

  這時，路逍自嘲的笑道：“我是幻想過、期待過，將天鵝自空中按下，將峰頂的花采落，肆意賞玩，看她屈辱不甘，卻不得不放下驕傲低頭為我輕吟淺唱……”

  顏如霜臉色猛地漲紅，她也是重點大學畢業的人，如何聽不懂這比喻中的褻瀆意味。

  這讓她想起了路逍說過的“如果沒有凝幽，你大概是我的初戀”，想起了他尷尬而認真的那句“我饞你身子，我下賤”。

  這家夥，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果然是個壞東西，才剛剛成年，就滿腦子齷齪思想！

  如此暗罵著，羞惱之餘，顏如霜心底卻是莫名感到兩分觸動，臉上，掛著微涼淚痕的地方，也忽然變得滾燙起來。

  路逍似是沉浸在幻想中的陶醉表情持續了兩秒鍾，隨後猛地一變，側過頭，有些痛心的咬牙激動道：“但我想看到的不是天鵝折翼墜落，也不是花兒被大風撕扯破碎飄零於地！”

  “這不是我期待的！”

  路逍抬頭，盯著顏如霜梨花帶雨的俏臉，一字一句道。

  顏如霜心砰砰的跳，不自然的別過頭，忍不住低聲質問：“……那你期待什麽？”

  路逍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握緊了顏如霜的雙手：“期待你永遠驕傲如白天鵝，清高如高嶺之花，然後，我有一天，隻手遮天，把天鵝捉在掌心；肩比山峰，低頭輕嗅花香。”

  “不叫其他人欺負你，也不叫其他人碰到你，更不允許你墜落地麵。”

  路逍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

  顏如霜覺得自己要醉了，路逍的話像一杯杯最濃烈卻又香氣四溢的美酒，滲透心扉，讓那原本已經灰暗、麻木和絕望的靈魂鮮活而眩暈起來。

  明明是個討人厭的家夥、明明是恨不得一腳踹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的家夥、明明是個一無是處的寄生蟲……

  “哼……隻允許你碰，隻允許你聞是吧？你想得美，隻手遮天，比肩山峰……少看一點小說！”

  顏如霜坐直了身子，俯視著路逍，冷哼一聲，用嘲諷和奚落的語氣說道。

  路逍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而是笑嘻嘻道：“就是這樣，不過嘛，敢想才有機會，這不，天鵝的羽翼都在我手裏了。”

  他捉住顏如霜的手炫耀似的晃了一晃。

  顏如霜看見他得意的樣子頓覺羞惱，用力的甩了一下手道：“說來說去，還不是趁人之危，如果我沒碰到這些事，我才不會讓你碰我一下！”

  “嗯，是趁人之危。”

  路逍點點頭，他很有自知之明，漂亮話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他是借著顏如霜的困境，才在幫助她的同時趁機占了便宜，現在還要去攻人家的心的事實。

  “雖然是我不想看到的局麵，雖然現在我不得意，反而很心疼……可抓住你的機會就在麵前，該伸的手還是要伸的。”

  路逍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混蛋你無恥你卑鄙！”

  顏如霜沉默兩秒，咬牙切齒的罵道。

  嗯，是今天聽過一遍的評價呢，路逍嚴肅的點點頭，認可道：“嗯，我混蛋我無恥我卑鄙。”

  “噗……！”

  看著他的樣子，顏如霜忽然忍不住笑出聲，結果因為先前在哭，淚腺通鼻腔，這一下清亮的鼻涕流出，還差點吹出一個鼻涕泡。

  “啊！！”

  顏如霜驚叫一聲，麵紅耳赤的抽回手，手足無措。

  路逍忍著笑，連忙起身拿了兩張紙巾和一包濕巾遞給顏如霜。

  顏如霜接過，然後背過身子，拾綴了好一陣才轉回來，眼圈微微有點紅腫，但整體恢複了美麗的模樣。

  除了眼底還有一抹揮之不去的陰影，神態再度有了幾分往日的清冷高傲感。

  路逍忍不住笑起來，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顏如霜，那心高氣傲的白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