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瑤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凝結，表情也淡了下來：“張小姐，雖然我承認，毒舌到你這種程度，也是一種本事，但是我並不認為，毒舌這種本事有什麽好的，不過隻是損人不利己罷了，不知道張小姐有沒有發現，你其實早已經毒舌到沒朋友了。”

  她容忍張楚楚，之前是因為在知音會上，公眾場合，不欲與她多作糾纏，後來是因為覺得她到底幫了自己一把，張楚楚性格如此，忍忍也就過去了，而現在張楚楚如果連對人基本的尊重也沒有，她也沒有必要給她麵子。

  張楚楚沒有說話，定定的看著林佳瑤。

  林佳瑤注意到了，張楚楚的瞳色是淺棕色，定定看人的時候，瞳色帶著琥珀一樣的顏色，隻是因為眸色太淡，所以顯得她的眸光，帶著刀鋒似的銳利。

  林佳瑤淡淡道：“帝都大學最出名就是法學院和設計院，乃至在世界上，也是相當有名望的，也是出了名的高門檻，高錄取，想必張小姐是經過一番辛苦努力，才考上了帝都大學法學院的，目標如此明確，那麽我是不是就可以認為，張小姐將來是要從事律法工作呢？”

  張楚楚難得沒有露出嘲諷的表情，點點頭：“嗯，我想從事犯罪偵查類的工作。”

  林佳瑤笑了起來：“不管你想從事律法方麵哪一種工作，但是這種工作，便免不了與人交流，良好的溝通與交流，才是律法方麵最基礎的，比如……你正在偵察一起犯罪案，如果你不能擺正自己的心態，與涉案人員，溝通交流，你覺得你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嗎？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已經尖銳到沒有辦法交流嗎？”

  張楚楚沉默了起來。

  林佳瑤道：“你因為學習犯罪偵查學，所以你擁有縝密的頭腦，敏銳的觀察力，過人的洞察力，還有旁人不及的分析力，所以你比任何人，更容易看清一件事，或者一個人的本質，這是你的優點，但是工作和生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不能把這種心態，強加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林佳瑤自覺，已經言盡於此，她今日會費盡口舌的耐心和張楚楚說這番話，充其量不過是因為，張楚楚這個人不討厭，人也還算不錯的份上。

  張楚楚看著她，神色複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佳瑤倒是沒有繼續說什麽：“不知道張小姐找我有什麽事？”

  林佳瑤還是問了這句話，對張楚楚擺正了心態，那麽對於她的毒舌，她也不會再在意。

  張楚楚“嗤嗤”一笑，神色又恢複到了之前的倨傲：“我知道，你對我是如何知道，舒如雪和趙明月想要在知音會上，下毒算計你的事很感興趣。”

  林佳瑤看著她，神色不明：“你願意告訴我？”

  她確實挺好奇的，但是也沒有非知不可，畢竟知音會早就已經過去了，這種事知道與不知道，都是無所謂的。

  張楚楚反問道：“你為什麽覺得我不願意告訴你呢？”

  看，就是這麽尖銳，林佳瑤並不以為意：“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不過隻是你高興與否吧！”

  張楚楚這個人，有很強的個人色彩，我行我素，自恃傲氣。

  張楚楚譏誚道：“你倒是了解我。”

  林佳瑤但笑不語，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張楚楚，也從來沒有費心去了解過。

  張楚楚從包包裏拿出一支錄音筆扔給了林佳瑤：“不用謝我。”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

  林佳瑤拿著手中的錄音筆，看著張楚楚離開的背影，一時間神色複雜難辯，其實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這支錄音筆是舒如雪和趙明月合謀算計她的對話，大概是舒如雪和趙明月一時大意，居然忘記了隔牆有耳，所以被張楚楚聽了去。

  江都太大了，每天都會發生許多新鮮的事兒，誰還成天記住舒如雪這個小人物的是是非非呢，舒如雪離開江都幾個月，關於她那點醜聞，早就已經事過境遷了。

  雖然她在江都素有惡名，但是華夏不是有一句話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隻要舒如雪，拿出新麵貌來，憑著她司徒家繼承人的身份，如何不能在上流社會站一腳呢？

  所以，舒如雪以為，成為司徒家繼承人之後，回到江都，她就會底氣十足，境況也會有所不同，她就偏偏不讓她如意。

  髒水一盆一盆的往她身上澆。

  澆得她永遠也洗不幹淨自己。

  所以，知音會上她悄悄錄下了趙明月指控舒如雪下毒害人後麵的經過，就是為了在知音會結束之後，痛打落水狗。

  張楚楚這樣聰明，知道博雅軒沒有真正將舒如雪下毒害人的事鬧出來，甚至因為博雅軒的算計，關於舒如雪在知音會上的醜聞，也淹沒在關於林佳瑤的新聞當中，徹底泯沒了。

  所以，張楚楚也猜到了，她會出手對付舒如雪，所以便將證據送到她的手上來了。

  隻是，張楚楚這一次，是純粹為了看戲，還是有別的原因？

  想不通，林佳瑤便將這一切拋之腦後，去找付博。

  付博打開了錄音筆，裏麵正是舒如雪和趙明月意圖合謀在知音會上算計林佳瑤的錄音證據：“這個是從哪裏來的？”

  林佳瑤將張楚楚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付博略為沉吟的說道：“這個張楚楚，倒是挺有意思的。”

  尋常人誰知隨身攜帶錄音筆這樣的東西，尋常人就算聽到有人密謀害人，隻要與自己無關，也隻是隨意聽聽罷了，誰還會特地錄下來啊！

  林佳瑤點點頭，頗為認同她的話：“隻是，無端的又欠了她一個人情。”

  之前在知音會上，張楚楚幫了她一把，可以歸咎到因為蘇和靖和張家有些交情，所以才會對她照拂一二，但是今日張楚楚將錄音筆交給她的舉動，明顯是一個大人情，她接下了錄音筆，就等於接下了人情。

  量是張楚楚的性子，如果她真的拒絕的話……

  隻怕，張楚楚也不會答應。

  付博道：“人情欠了也就欠了，同在江都，身處在圈子裏，誰能知曉以後沒有機會還回去，我看張楚楚這個人，雖然難相處一些，但是算得上是可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