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楚那張毒嘴，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簡直是令人聞風喪膽，就連她曾經數次，遭受過張楚楚的毒言毒語。

  林佳瑤抿著唇，就算孫靜好如此安慰，也沒能讓她高興起來，誰樂意被人這樣埋汰啊，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奇葩，自作多情，愚蠢，還核桃豬腦湯呢？

  簡直惡劣到，沒法心平氣和了。

  孫靜好強忍笑容，繼續安慰她道：“好了，別生氣了，照我看張楚楚對你已經還算手下留情了，我就不止一次聽到張楚楚曾經在宴會上，一張毒嘴，將哪家小姐給弄哭了，最嚴重的一次，聽說人家小姐還鬧著要跳樓。”

  林佳瑤不禁氣怒道：“你這是什麽話，敢情我沒有哭，沒有鬧著要跳樓，就是張楚楚手下留情，明明是我自己心理素質過硬，和張楚楚有什麽關係。”

  孫靜好連忙認錯道：“好好好，你說錯話了，你心理素質過硬，所以就不要和張楚楚計較了，她那張毒嘴，毒死人不嚐命的，你氣壞了身體，冤不冤啊。”

  林佳瑤的心裏，這才舒服一點，又問道：“那個跳樓的，後來怎麽樣了？”

  她還真有點好奇，杜若聽的毒舌，能毒到什麽程度。

  孫靜好繼續道：“張楚楚當時就說了，你確定要選擇這樣的方式去死？這麽高的樓，摔下去肯定是血肉模糊的，你已經醜成了這樣，死了還醜得連媽都不認得，你確定閻王會收你？那小姐當場就捂著臉跑下了天台。”

  張楚楚的毒舌，也就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出名。

  林佳瑤簡直歎為觀止，黑著臉說道：“能毒舌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

  她決定，以後對張楚楚，一定要敬而遠之，這可不是好惹的主，惹不起，她還躲不起了。

  孫靜好見她沒像之前那樣生氣，也就轉開了話題道：“今日知音會還真是波瀾橫生，跌宕起伏，沒想到舒如雪千方百計的算計你參加知音會的目的，居然是想利用罌粟的毒來算計，隻可惜，舒如雪機關算盡，最終自食惡果，而趙明月……也算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對於舒如雪此人，孫靜好不置可評，這個女人的心從內到外都已經腐爛了，而趙明月，如果不是她有害人之心，也未必會落得今日下場，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堂姐這口惡氣，總算是出了。

  林佳瑤淡淡的點點頭：“機關算計太聰明，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是舒如雪的最佳寫照。”

  孫靜好隻是簡單的提了一下，就略過舒如雪和趙明月不提，笑看著林佳瑤道：“今日知音會，你可算是出盡了風頭，不出明日，你四藝之才的名頭，就會傳遍江都，到時候看誰敢出言中傷你。”

  林佳瑤能奪得知音會的第一，孫靜好也是十分高興的，她心裏很清楚，頂著“宋老先生外孫女”的名頭，雖然好聽，別人也會高看她幾分，但是同時這樣的名頭，也不是這麽好頂的，如果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才華，最終好名，就變成了惡名。

  這也就是為什麽，趙明月和舒如雪，能這麽輕易就利用流言，中傷了佳瑤的原因。

  林佳瑤知曉，今日知音會她能奪得四藝第一，和孫靜好的成全，不無關係，所以笑道：“我並不看中這些虛名，隻是不願意辱沒了外公之名，既然參加了知音會，我定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至於孫靜好的成全，她並沒有說出道謝的話，一方麵，說出來就太過見外了，另一方麵，她和孫靜好的比鬥書法之時，她確實是全力以赴了。

  ……

  第五天上午，林佳瑤就興衝衝的去了宋宅。

  宋老爺子正在書房裏練字，筆墨揮灑間，大開大合，一派磅礴的氣勢，收放自如：“女孩子家要貞靜穩重，說了多少遍，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

  林佳瑤悄悄衝著外公吐了吐舌，準備往書房裏闖的腳，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然後故作一派溫婉貞靜，伸手敲了兩下門板：“外公，我可以進來嗎？”

  宋老先生頭也不抬的說道：“進來吧！”

  林佳瑤悄悄衝著外公做了一個鬼臉，這才進了書房。

  書房裏彌漫著淡淡的墨香，真正的好墨散發出來的香，不是那種油墨刺鼻的味道，而是那種佳瑤沉澱後的墨韻，帶著厚重的韻香，很容易讓人沉迷。

  林佳瑤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悄悄走到案邊，外公寫的是顏體行草書，一筆一畫神采飛動，筆勢雄奇，姿態橫生，有若流轉之篆書，前後一氣嗬成，林佳瑤肅然起敬。

  外公的書法，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

  半晌，宋老爺子身上磅礴的氣勢一斂，一個提筆，骨力遒勁而氣概凜然的行草書，躍然於紙上，仔細觀之，墨灰濃枯，多有變化，得自然之妙。

  林佳瑤連連讚歎：“沒想到外公的行草書寫得更具境界！”

  宋老爺子放下手中的大毫，神色間帶著一絲緬懷：“我年輕的時候，不愛楷書，偏愛這字體張狂潦草的行草書，你曾外祖父，經常拿著竹條兒，追著我滿園子的跑。”

  行草書就是那個時候學會的，總覺得寫行草書的時候，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寫完之後，出一身的汗，全身都帶著一種鬆快。

  林佳瑤嘻笑道：“人不輕狂，妄年少嘛！”

  在林佳瑤的眼裏，外公光華內斂自省，當以君子寬容如海之度，舉止從容有度，崖高自岸，風骨嶙峻，她以為這樣的性子，是從小就有的，卻沒有想到，外公年輕的時候，也是輕狂之人。

  宋老爺子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小丫頭，編排起你外公來了。”

  林佳瑤嘻嘻一笑，拉著外公的袖子道：“外公，你既然不喜歡楷書，那你現在一手自成境界的楷書是怎麽學會的？”

  提起這個，宋老爺子就笑了起來：“你曾外祖父實在管不了我，索性就不管了，後來有一次，你曾外袓父帶我去訪友，一群半大不大的少年聚在一起，就比鬥起書法來了，我以一手行草書洋洋自得，但是行草書張狂無忌，看似潦草淩亂，哪裏有幾個人識得，大部分人甚至連字也不認得幾個，最後還嘲笑我鬼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