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鳳走了。

  王伯和小蘭從臥室出來，王伯哀聲歎氣，一碗粥，林宛雲隻喝了少半碗。

  這樣下去，怎麽能吃得消。

  肖宇勸慰幾句，王伯和小蘭回屋休息。

  肖宇輕輕推開臥室門，林宛雲躺在床上已經睡著，陽光透過薄紗照在林宛雲臉上。

  林宛雲麵無光澤，滿臉憔悴。身邊是疊放整齊的嬰兒衣物，聞聞，還有淡淡清香。

  這都是林宛雲一件件親手選定的。

  此刻在夢中，她也一定想著自己的孩子。

  肖宇靜默片刻，退出屋，進入書房，正要開電腦，又停下。

  他實在不想看到那份遺囑。

  那也會讓他心裏不安。

  點支煙，用力抽了幾口。

  為了林宛雲，為了將來的孩子，豁出去了，就給嚴如靜打個電話。

  肖宇調出嚴如靜的老號。

  嚴如靜出國後就換了手機號，葉淩風曾問肖宇要不要嚴如靜的新號？

  肖宇當時想想，沒有要。

  他不想讓其他人認為，自己還要影響嚴如靜的生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還得聯係嚴如靜。

  沒有新號，就打老號試試，也許嚴如靜還留著這個號。

  下了很大決心，肖宇撥出號碼。

  電話居然通了，可是沒有人接聽。

  再打兩遍，依然如故。

  事不過三，肖宇撓撓頭，突然有種解脫感，算了，看來這件事真的無緣讓嚴如靜來解決，自己還是想其它辦法吧。

  起身，正要去找阿鳳商量。

  手機響了。肖宇一看，是嚴如靜的回電。

  肖宇怔怔，接起電話。

  電話通了，肖宇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嚴如靜也同樣沉默、

  尷尬幾秒，嚴如靜先道，“你不是找我嗎，怎麽不說話，不說話我就掛了。”

  肖宇立刻道聲別。

  嚴如靜哼笑一聲，“總算開口了，有事就說吧，我時間很緊，一會兒還要見個客戶。”

  肖宇幹笑兩聲，‘那打擾你了，你在國外挺好，挺忙？’

  說完這話，肖宇自己都覺得尷尬。

  嚴如靜又聲哼笑，“知道還給我打電話，我上次不是說過，以後輕易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對你對我都不好。”

  肖宇應聲是。

  “如靜，我確實不想再影響你的生活，可這次我真有事，而且隻能你來辦。”

  嚴如靜沉默片刻。

  “別說的這麽嚴重，私事我不管，公事我也要考慮。”

  完全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口吻。

  肖宇心裏頓涼，私事不管，那就沒戲了。

  再談下去，自己會更無趣，現在都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疼。

  “如靜，其實我也沒啥事，知道你在國外挺好，我就放心了。不打擾你了，去見你的客戶吧。”

  “那我掛了。”嚴如靜道。

  肖宇應聲好。

  嚴如靜把電話掛掉。

  肖宇看著手機，愣愣無語，嚴如靜掛電話的速度也太快了，真是出了國，就心越來越遠。

  幸虧剛才自己沒把事由說出，否則，現在更囧。

  點支煙，穩穩心神，嚴如靜這找條路堵死了，自己的另尋出路。

  一支煙抽完，肖宇還沒想出新的辦法。

  隻能再去找阿鳳商量。

  剛按滅煙，手機又響了。

  是一個未曾見過的手機號。

  肖宇怔怔接起，剛問聲哪位？

  耳邊聽到嚴如靜的聲音，“我。”

  肖宇一楞。

  嚴如靜道，“看來你對我的新號很陌生，手機裏沒存？”

  我，肖宇剛要回應。

  嚴如靜打斷他，“行了，不用解釋，沒存就沒存。你剛才給我打電話，真的沒別的事？”

  肖宇頓頓。

  “肖宇，現在咱兩的關係，沒事你不會給我打電話的，你想了解我的情況，葉淩風就可以告訴你，不必浪費咱兩的電話費。”嚴如靜一字一句道。

  隔著手機，肖宇也能想到嚴如靜此刻咄咄逼人的神情。

  不禁應聲是。

  “那就說吧。”嚴如靜道。

  肖宇輕咳一聲，“你不是還要見客戶嗎，我的事不著急，你先去見客戶，別影響你的生意。”

  嚴如靜淡淡一笑，“是他要見我，我剛才已經和他另約了時間，有話你就說吧。”

  肖宇心中頓生暖意，嚴如靜還是嚴如靜，那份情義沒變。

  “如靜，我說的是私事，能說嗎？”

  嚴如靜沉默片刻，“和林宛雲有關？”

  肖宇應聲有。

  嚴如靜又沉默一會兒，“其實我很不想聽，可既然你給我打電話，說明也和我有關，那我就聽聽吧。但能不能幫忙，我需要考慮，如果我拒絕了，你別生我的氣。”

  肖宇忙道，不會，嚴如靜能聽，自己就很高興。

  兩人都笑笑。

  肖宇點支煙，慢慢把事情原委講了。

  嚴如靜一直沒插話，聽完連聲冷笑，“林宛雲自詡為女強人，我以為她多強大，生個孩子就要死要活，怕成這樣，那別的女人生孩子還過不過了。現在害怕，當初別結婚，別懷孕呀。”

  言辭中充滿了對林宛雲的嘲諷，還有濃濃泄憤。

  一直被壓抑的情緒不可遏製爆發出來。

  肖宇無言以對，心想，這番話如果讓林宛雲聽到，林宛雲必然氣岔氣。

  聽到肖宇這邊沒動靜，嚴如靜終於發泄完，“林宛雲真說了，如果她生產時出了事，咱兩可以在一起？”

  肖宇應聲說了，不過。

  嚴如靜立刻接上話，“不過她這是不得已，她怕她出了事，我當了後媽，把對她的怨恨撒在孩子身上，所以她才會言不由衷說這番話，說白了，她還是為了她自己。我不會謝她。”

  嚴如靜雖然口氣淩厲，但肖宇不得不承認，嚴如靜說的都是實話。

  誰也不是傻瓜，何況嚴如靜。

  “如靜，那你願意幫這個忙嗎？”肖宇索性直點主題。

  嚴如靜沉默片刻，“肖宇，我覺得你應該先問我，我願意看到林宛雲出事嗎？”

  肖宇頓楞，良久才道，“如靜，我相信你沒有這麽惡毒？”

  回應他的是嚴如靜幾聲冷笑。

  笑得肖宇心頭發麻。

  不可能，嚴如靜就算不願意幫忙當惡人，可也不會期盼林宛雲真的死在生產台上。

  嚴如靜的秉性是善良的。

  肖宇想著，也把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回應他的又是幾聲冷笑。

  肖宇還未回過神，耳邊又聽到嚴如靜柔柔的聲音，“肖宇，林宛雲如果真出事，你肯定會娶我嗎？放心，林宛雲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不看林宛雲，為你，我也會對孩子好的。”

  聲音很柔，肖宇卻感覺寒意襲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