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話音一落。

  趙教授微微笑笑，“指正談不上，我對畫不太懂，不過這幅畫我很熟悉，希望肖先生能實話實說。”

  目光驟然犀利。

  肖宇頓頓，這是什麽意思？

  趙教授是在測試自己？

  和心理專家玩測試，風險性可絕對不低，一句說錯，自己就得和劉臨江一樣悻悻出門。

  並可以肯定再沒有第二次機會。

  餘光不由又瞥眼劉臨江。

  劉臨江還未表示。

  耳邊已聽到趙教授不急不緩，卻很威嚴的話，“肖先生，我是在請你回答，希望你的目光能專注一點。”

  我靠，不虧是心理學權威，這樣的小細節都被她捕捉到了。

  肖宇和劉臨江都尷尬的咳嗽一聲。

  肖宇笑笑，看向趙教授，“不好意思，趙教授，我這兩天心緒有點亂，現在正式回答您的問題。”

  趙教授微微點點頭，請，記住，實話實說。

  肖宇也點點頭。

  心裏一橫。

  實話實說就實話實說，你不願意為了迎合權貴降低自己身份，我也不願為迎合你，說違心話。

  無所顧忌，自然坦然。

  肖宇笑著把對水墨竹的見解說了一遍。

  屋內陷入沉靜。

  倍感窒息。

  趙教授麵無表情。

  劉臨江剛要開口。

  趙教授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插嘴。

  劉臨江皺皺眉，心中埋怨，肖宇，趙教授讓你實話說話，你還真實話實說，這幅畫確實不是大師作品，但也別說的那麽直白，這讓趙教授臉往哪擱。

  完了，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屋內又靜了幾秒。

  趙教授輕聲道，“肖先生，你對畫的判斷沒有錯，我還想問問，憑畫，你認為畫者的潛力如何？”

  肖宇剛要回答。

  腿上挨了一腳。

  是劉臨江在向他做暗示，這次一定得謹慎，別再實話實說，說點好聽的。

  耳邊立刻又聽到趙教授的聲音。

  “臨江，如果你坐的不舒服，可以坐到後邊沙發上，也可以去外邊活動活動。”

  劉臨江頓住。

  連說兩聲不用，坐好。

  肖宇更是心中佩服。

  趙教授真是目光如炬，任何小細節都逃不過她眼睛，和這樣的女人過日子，是不更可怕？

  心中雖想。

  臉上沒有流露出來，笑笑問，還是實話實說。

  趙教授也笑笑，當然。

  肖宇點點頭，行，那就實話到底。

  再仔細看看畫，“趙教授，恕我直言，從畫的筆法看，畫者應該是從小學畫，並有一定天賦。可畫此畫時，她還年輕，應該二十左右，筆法還未到爐火純青的境地，意境更未形成，此畫隻能說形似，神未到，自古畫竹大成者，必定要經曆沉浮，心有定氣，才能畫出青竹高雅脫俗的境界。畫者再經曆些磨練，也許日後會成為傑出畫家。”

  屋中再次陷入沉靜。

  趙教授輕問，說完了？

  肖宇點點頭。

  趙教授也點點頭。

  一字一句道。

  “肖先生，你的鑒賞完全正確。可和我心裏的答案不符，在我心裏，這幅畫是完美無缺的，最好的，所以我才把它掛在我的辦公室。”

  肖宇一笑，完了，測試失敗。

  心理專家給自己出了個腦筋急轉彎。

  實話實說換來個答案不符。

  權威專家也不過如此。

  沒有必要再廢口舌。

  與其被人趕出不如主動離開。

  站起身笑笑，“趙教授，謝謝您給我品畫的機會，不打擾您時間了，告辭。”

  剛要走。

  趙教授道，“我沒說讓你走。”

  劉臨江也一把拽住他，“肖宇，你急什麽。”

  又忙向趙教授賠笑，“平時肖宇不這樣，最近被他妻子折騰的心急，您見諒。”

  趙教授點點頭，理解。

  向肖宇做個手勢，請坐。

  肖宇沒坐，“趙教授，我剛才不太禮貌，對不起。可如果您讓我繼續和您談畫，我現在真沒那個時間和心情，我妻子現在還在病房。”

  趙教授又點點頭。

  起身到了水墨竹前。

  指著畫卷道，“肖先生，您想知道為什麽這幅畫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嗎？”

  肖宇搖搖頭，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現在他已沒有興趣再回答腦筋急轉彎似的問題。

  劉臨江依舊拽著他。

  生怕他離開。

  “肖宇，聽趙教授說完。”

  肖宇強耐著興致嗯一聲。

  趙教授道聲謝，“因為趙馨雅是我女兒。”

  肖宇愣住。

  看眼劉臨江，劉臨江連連點頭，沒錯。

  肖宇笑笑，“趙教授，您的女兒很有天賦，現在應該能畫出更好的作品。”

  趙教授沒答話。

  眼神黯然。

  劉臨江立刻拽拽肖宇。

  肖宇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剛說聲趙教授。

  趙教授一擺手，原地定了幾秒鍾，恢複常態。重新坐回椅子上。

  看著肖宇。

  “我的女兒已經走了，這是她最後一幅作品，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

  屋裏瞬間陷入凝固。

  肖宇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自己真是被林宛雲的事，弄得思維紊亂。

  其實從畫上落款，和趙教授剛才話語中，自己就應該能判斷出，這是她的親人所畫。

  忙道對不起。

  趙教授搖搖頭，這不怪你。

  “我女兒走時正好二十，她離開前一個月，我幾乎寸步離開，一直在開導她，我自信我是西省乃至全國最好的心理學專家，我一定能讓她擺脫陰影，她確實也在逐漸好轉，我以為我成功了，就去忙自己的工作，結果當我再看到她時。”

  趙教授聲音哽咽，說不下去。

  劉臨江立刻給趙教授倒杯水。

  “趙教授，事情已經過去了，您別太自責。”

  趙教授用力擺擺手。

  “對不起，稍等一會兒。”

  背過身，默默擦拭眼淚。

  肖宇心中滿是疑惑。

  聽趙教授的話，她的女兒應是非正常死亡，難道也是死於？

  看眼劉臨江。

  劉臨江輕輕搖搖頭，現在不能說。

  等了幾秒鍾，趙教授轉回身。

  眼淚已拭去。

  又說聲對不起。

  提到女兒她總是不能克製，這不是心理學專家應該有的素養。

  “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和職業無關。”肖宇道。

  趙教授看看肖宇，點點頭，對。

  “肖先生，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通過我自己的事例，我也切身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肖宇兩人同聲問。

  “回答之前，我想讓肖先生再回答我一個問題。”趙教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