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罰
作者:禾木火每      更新:2021-05-20 09:42      字數:4389
  花瑞銘向楊菁等人拱拱手,轉身看向顧花語,“顧小姐,知道你就是嫣然,我是高興極了。母親知道你還活著,也很高興。

  昨晚我們還在祠堂裏上了香,告訴大伯、大伯娘及花家列祖列宗,告訴他們嫣然你回來了。

  今日我出門時,母親反複囑咐我,要我一定將你接回去認祖歸宗,等母親的腿腳好了,咱們一起回江南老宅祭祖。”

  顧花語看著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花瑞銘,微微欠身道,“謝謝統領大人,謝柳老夫人,你們有心了。

  我回京後,就到永春路的老宅去上過香,祭拜過父親母親了。西大街的花府,我就不去了。

  一來,皇上賜給我的郡主府,是在永春路的老宅上重建的,明年就可以搬進去,搬來搬去的也麻煩。

  二來,將我養大的阿爹阿娘,還有陪我一起長大的顧家兄弟姐妹也隨我一道來了京城。

  我不能將他們擱在一旁,自己去花府做大小姐。

  再有,如今外祖母,舅母,表兄與我住在一處,拖家帶口的去花府,也不實際,對吧?”

  花瑞銘沒想到顧花語會拒絕他,一時沒了主意,眼裏的殷切跟著黯淡下去。

  昨晚他與母親商議後,一致決定將顧花語接回花府。

  他知道,母親之所以願意接顧花語回去,是因為顧花語是位姑娘,還是即將笈笄姑娘。

  柳氏想著將顧花語接回去養個一年半載,再找人為顧花語尋門親,將其打發出去。

  在京城世家的圈子裏,柳氏為郡主周成了終身大事,她可是裏子麵子都賺足了。

  而花瑞銘在樊樓見了顧花語,便起了據為己有的念頭,得知顧花語就是花嫣然,直歎老天爺助他。

  花瑞銘想著,他若將顧花語接回去,便可以近水樓台。

  以他多年流連花樓的經驗,他不信自己不能將顧花語弄到手。

  至於倫理,他和她,又不是真的堂兄妹,他們之間,沒有半點血親。

  母子二人各懷心機,目的到是出其一致。

  二人都未想過,顧花語會拒絕回花府。

  在花瑞銘與柳氏看來,顧花語會很樂意回花府,因為即便顧花語被封為郡主,在京城依然是無依無靠。

  他們主動接她回花府,以花家作她的依仗,顧花語應該會感激涕零,、。

  他萬萬沒想到,顧花語竟然拒絕回去……

  花瑞銘片刻慌亂後,快速的替顧花語分析利弊。賠著笑道:“嫣然真是咱們花家人,重情重義。

  不過,嫣然該好好想想我的提議,不用急著拒絕。

  回花府,對你更有利。至於你的養父母及平老夫人他們,可以一起去花府的。不過是多養些人而已,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

  顧花語聽了花瑞銘的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耐煩的說道:“謝謝花統領的好意。

  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我跟阿爹阿娘,外祖母他們住一起,不會回花府。

  花統領管著偌大的龍影衛,一定很忙吧。花統領請回吧。”

  顧花語下逐客令,讓花瑞銘有些下不了台,心裏罵顧花語不識好歹,嘴上說道:“嫣然,我是你兄長,我都是為你好。”

  顧花語似笑非笑的回道:“對不起,我的父母親隻生了我一個,我不曾有兄長,花統領可別亂認親。”

  顧花語之前的話,讓花瑞銘感到疏離。這句話,讓花瑞銘感到顧花語的敵意。

  花瑞銘有些莫名的看著顧花語,他不明白。自己好心好意的來接顧花語回花府,顧花語不領情就罷了,為何對他有敵意?

  “嫣然,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花瑞銘不解的問道。

  顧花語不想多說,隻淡淡的回道:“咱們之間沒什麽誤會,我說的是事實。花統領請吧。”

  說完,顧花語揚聲叫道:“汪姑,送客!”

  汪琴進來,朝花瑞銘欠身道:“花統領,請!”

  花瑞銘歎口氣,不甘的說道:“嫣然,我一番好意,你好好想想。”

  花瑞銘邊往外走邊回頭看向顧花語。

  顧花語不再理花瑞銘,端起麵前的杯子抿了口茶,平息一下心裏翻湧而上的惡心。

  平氏看著走遠的花瑞銘,說道:“柳氏一手算盤打得不錯,把別人都傻子了。”

  施亞梅撇了撇嘴,“自以為是的東西,蠢得要死,還以為自己聰明呢。”

  平氏看向顧花語,提醒道:“嫣然,今日花瑞銘未將你接回去,改日柳氏可能會親自登門。柳氏這人,心機重,你要當心她。”

  顧花語欠身說道:“謝謝姨,我心裏有數。”

  景蓮公主笑道:“母親盡管放心了,小語是個有主見的,剛剛花統領在小語這兒可沒有討到半點好處。”

  楊菁笑著接過話來,“公主說得我想看小語如何懟柳氏了。小語,柳氏若是遞帖子過來,你讓人遞個信到施府,我過來圍觀看看熱鬧。”

  “熱鬧怎能少得了我?我也來。”施亞梅跟著說道。

  顧花語心裏明白,書香門第裏長大的楊菁,怎麽會喜歡湊這些瑣碎世俗的閑事,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想幫她,過來給她壯膽壯勢而已。

  “你們來時,可別忘了我,到時往公主府遞個信,我也來湊湊熱鬧。”景蓮公主滿臉興致的說道。

  與梧桐巷的熱鬧相比,英國公府可算是愁雲密布。

  昨兒夜裏二老爺與大爺院子裏的人被杖斃時,府裏的下人縮在自己的屋子裏,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響。

  起先還能聽到嗯啊的掙紮聲,一陣悶棍聲響起,之後再沒聽到聲響……

  下人一個個戰戰兢兢,謹小慎微,生怕下一個受罰的是自己。

  今兒一早,英國公讓人給呂定寧告了假,吩咐人緊盯著朝堂上的動靜。

  呂定寧與呂子然被英國公罰在祠堂裏思過,一天一夜未放出來,並不知府裏發生的事。

  呂定寧對門口看守的護衛說道:“讓楊柱子過來,我有話對他說。”

  看護身子挺得筆直,不予理睬。

  呂定寧見看護不回他,心煩意亂的轉起圈來,一會又轉到門口來,朝看說道:“讓人去稟,我要見國公爺。”

  “你這個孽障,你還有臉見老夫。”英國公帶著杜斌進到祠堂。

  呂定寧聽到英國公的聲音,嚇得打了個哆嗦,縮著肩,結巴的叫道:“父……父親!”

  英國公瞪著呂定寧,“老夫不是讓你跪著嗎?”

  呂定寧垂著頭,小聲回道:“父親,兒子四十有四了,跪一日一夜,人會跪死的!

  父親,兒子知錯了。你看看,兒子跪也跪了,罰也罰了,你老也該消氣了,兒子還要去上早朝,你就放兒子出去,好不好?”

  英國公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還記得上朝?跟兒子爭女人的時候,你可記得你是朝廷命官?你可記得朝廷命官不可狎妓,不可置外室?”

  大興官員不許置外室,是先帝立下的規矩。起因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姐姐新月大公主。

  新月大長公主夫婿韓駙馬原是寒門學子,科考時高中一甲,仁宗皇帝得知他未婚配時,將愛女新月公主許配給他。

  仁宗皇帝在位時,韓駙馬與新月公主也是舉案齊眉,夫妻恩愛。

  仁宗皇帝駕崩後,韓駙馬待新月公主日漸冷落。

  新月大長公主得知韓駙馬在外置外室,羞憤不已,最後用三尺白綾了結自己。

  先帝與新月大公主自小感情深厚,得知新月大公主的死因後,將韓駙馬與外室一並處死,從此不許官員置養外室。

  呂定寧低垂著頭,不敢吱聲。

  英國公睨一眼呂定寧,環顧一下,沒看到呂子然,問道:“子然呢?”

  呂定寧指了指屋裏,“還在睡。”

  英國公抬步進到屋裏,見呂子然用幾個蒲團墊著,躺在蒲團上睡得正香。

  英國公上前踢呂子然一腳,呂子然吃痛醒過來,嘴裏嘟嚷道:“哎喲,哪個不長眼的打老子……”

  待呂子然睜眼看清英國公時,忙起身跪好,“祖父!”

  英國公手指著呂子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杜斌給英國公搬了把團椅過來,“國公爺,您坐!”

  英國公氣得在原地轉了一圈,伸手拉過團椅坐下,指著呂子然邊上對呂定寧說道:“你也跟老子跪下。”

  杜斌怕英國公氣壞身子,輕聲提醒道:“國公爺,息怒!身子要緊。”

  呂定寧垂頭走過去跪下。

  英國公看著眼前的兒子與孫子,手指著二人,重重的歎口氣:“不爭氣的東西!”

  呂定寧與呂子然低著頭,等著英國公暴風驟雨的打罵。

  杜斌見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忙走向門口,聽了來人的稟報,隨即回到屋裏,“國公爺,有消息遞回來,就昨日的事,今日早朝有許多人彈劾二老爺,皇上在朝堂上大發雷霆,當堂革了二老爺的職,還有大爺,還有大爺的差事,永不錄用。聖旨一會就到。”

  英國公坐在團椅裏,抬腳踢向呂定寧,罵道:“聽見了嗎?你幹的好事,好好的差事就這般沒了,永不錄用,永不錄用!不爭的東西。”

  呂定寧震驚的看著杜斌,被英國公踢得往邊上倒。

  英國公手指著呂定寧罵道:“不長進的東西,這下你滿意了……”

  “國公爺,聖旨到。”門房的人急急忙忙衝進來稟道。

  英國公抬腳給呂子然一腳,“你也是,枉自老夫疼你許多年。”

  英國公負氣地摔手離開。

  杜斌看著地上的父子二人,說道:“聖旨到了,二老爺,大爺趕緊去更衣接旨。”

  說完,杜斌快步去追英國公,安排接聖旨的事宜。

  英國公更衣後,帶著府裏上下到英國公府門口接旨。

  宣旨的方公公見大門打開,英國公帶著眾人出來,揚聲宣道:“英國公呂超,兵部侍郎呂定寧,兵馬司軍使呂子然接旨。”

  英國公帶頭跪地接旨。

  方公公打開聖旨,揚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侍郎呂定寧,兵馬司軍使呂子然身為朝廷命官,不顧朝廷律法,目無綱常,作風不檢點,茲事影響極壞,革去呂定寧,呂子然的職務,永不錄用。

  英國公呂超身為一家之主,治家不嚴,罰俸祿三年,去除英國公府世襲罔替的封號,即日起,英國公府的爵位傳公、候、伯三代。欽此。”

  現場一片死寂,府裏的下人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

  呂子然臉上一片死灰,身子微顫的縮在楊老夫人身後,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撞了大禍。

  不但自己丟了差使,還讓英國公府丟了世襲罔替的爵位。

  等會兒,祖父會不會打死自己?

  心沉到穀底的,還有跪在英國公身後的呂定寧,他深知,兵部侍郎這個位置對王爺來說有多重要。

  當初,父親費了不少心機才為他謀得這個位置。

  父親當初給他說過,隻要他坐穩這個位置,對王爺來說,就是立功了。

  如今,他將這個位置弄丟了,對王爺來說,是不是犯大過了?

  方公公看著愣怔的英國公,吭吭的清咳兩聲,提醒道:“國公爺,接旨呀!”

  英國公回過神來,“謝主隆恩。”英國公起身從方公公手裏接過聖旨。

  杜斌見機往方公公手裏塞入一個錢袋,“辛苦公公了,請公公喝杯茶。”

  方公公掂了掂錢袋,隨手將錢袋收入袖袋。

  杜斌趁機問道:“請問公公,娘娘和王爺還好嗎?”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方公公懂事的往杜斌跟前湊湊,低聲道:“娘娘那裏還好,王爺遭了皇上訓斥。”

  杜斌朝方公公欠身道謝,“謝謝公公,公公慢走。”

  英國公拿著聖旨回到府裏,徑直去到文淵閣,將自己關進書房,連杜斌都不讓進。

  呂定寧與呂子然提心吊膽的跟到書房門口,見英國公將書房的門關上,懸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收了收。

  英國公沒有當場罰他倆,接下來受罰的機會就小了許多。

  呂定寧重重的會舒了口氣,準備回去睡一覺,扭頭看到呂子然,黑著臉瞪了他一眼,越過呂子然往外走。

  呂定寧在文淵閣門口遇上母親與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