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阮沐初進來了，見抱在一處的倆人，她急忙轉身，說，“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情。”

  說完，阮沐初就往外麵走去。

  君離低頭看了眼阮白虞，見她縮著沒動，沒說什麽。

  ……

  接下來的日子，無非就是兩頭跑。

  阮沐初姐妹兩白天的時間幾乎在國公府照顧著阮老夫人，晚上的話，一個人回去一個留下。

  至於蘇葉，阮幕安和她如實說了她的情況。

  而且阮老夫人知道後，她特地和蘇葉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為了肚子的孩子，為了阮老夫人的願望，蘇葉隻能呆在侯府養胎。

  時間就在姐妹兩輪流守夜侍疾中度過。

  除夕夜。

  去宮裏吃過飯，宴會就散了。

  回到府上，一家人坐在一處準備守夜。

  “母妃。”君星凝挪到阮白虞懷裏，抱著她的脖子，眼巴巴看著她。

  “怎麽了？”阮白虞溫聲。

  君星凝抱著阮白虞，“母妃好久沒笑了。”

  阮白虞愣住，她想抿出一個笑容給自己的幺女看看，可是奶奶的身體壓得她根本笑不出來。

  “沒事，我給母妃笑！”說完，君星凝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母妃不要不開心了，你有我們呢！”

  “真會說話。”阮白虞親了親君星凝的臉頰，“誰教你的？”

  君星凝奶聲奶氣開口：“是姐姐，姐姐見母妃不開心，就教我，姐姐說在，隻要我這麽做，母妃就會高興一些，母妃你高興點了嗎？”

  “開心。”阮白虞看著坐在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姑娘，目光溫柔。

  君離抬手拍了拍君星綰的腦袋，無聲誇讚。

  君闊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看著。

  聽素梅姑姑她們說，是太奶奶身體不好，所以母妃才會如此擔憂焦急。

  “你們幾個的新年願望是什麽？”阮白虞溫聲問了一句。

  君星凝笑眯眯的開口，“母妃開開心心的！”

  “希望母妃開心。”君珩容開口，說著，他看了一眼君離，道，“希望父王能陪著我們長大。”

  君離看著君珩容，沒說話。

  阮白虞看著安安靜靜的君闊，問道：“小滿呢？”

  君闊開口：“我希望太奶奶長命百歲，這樣母妃就會開心了。”

  阮白虞愣住。

  “我也希望太奶奶長命百歲，還有護國公的太爺爺和太奶奶也長命百歲。”君星綰看著阮白虞，認真開口，“我還希望父王能多陪陪母妃。”

  如果父王在的話，母妃會很開心的。

  阮白虞低眸，藏住眼裏的動容。

  這幾個破孩子，真是的……

  “那接下來就乖乖守夜，這樣願望才會實現。”阮白虞開口說道。

  幾個孩子點點頭。

  這一晚上，最貪睡的君星凝都乖乖的守夜。

  子時。

  外麵響起了煙花爆竹的聲音，這意味著新一年到來了。

  君星凝打了一個哈欠，縮在阮白虞懷裏，迷迷糊糊的開口：“我乖乖守夜了，願望肯定會實現。”

  “會的。”

  阮白虞揉了揉她的腦袋。

  君離給了壓歲錢後，幾個孩子就離開了。

  孩子們走了，阮白虞和君離也去洗漱，半夜，阮白虞就啟程起祈福了。

  這一次，君離隨著阮白虞去了。

  等阮沐初幾人裹著狐裘到大寧寺的時候，就看到了阮白虞身邊的某位鬼見愁。

  那一瞬間，有說不出的驚悚。

  “阿虞，你拽著修王來祈福敬香？”阮沐初開口問了一句。

  阮白虞無奈，“他要跟著來，說不放心。”

  阮沐初沉默了。

  林喻晴幾人無奈搖搖頭。

  “早就知道就仲之哥哥也拽來了，給奶奶祈福。”阮沐初嘀咕一句。

  阮白虞看了一眼君離。

  他跟來，是給奶奶祈福嗎？

  君離跟在阮白虞身邊，沒說話。

  敬香祈福後，一行人就回去了

  初一呆在家裏，初二串門子。

  初二那天，阮白虞他們回去看阮老夫人，阮老夫人看上去似乎好了很多，她還親自給孩子們壓歲錢。

  隻是，初三的晚上，晏陽說，阮老夫人不行了。

  才睡下的幾人連爬帶滾的來到國公府。

  這一夜，難熬的宛若幾十年。

  阮老夫人嫌煩，除了阮白虞就把人給趕出去了。

  阮白虞坐在床邊看著阮老夫人，她的神色看著很平靜，沒有悲傷。

  “這就對了嘛，一個個哭喪著臉，難看，還是虞姐好看。”阮老夫人虛弱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阮白虞看著自家奶奶，抿出一個笑容，“好看就多看看。”

  阮老夫人靜靜的看了一眼阮白虞，而後笑著說，“我又夢到你爺爺了，他說，等了這麽多年，可算得到了。”

  阮白虞壓著心裏的酸澀，溫聲開口，“那挺好啊，到時候爺爺和奶奶一起投胎，來生再續前緣。”

  “才不要找他那個糟老頭子了，下輩子我要找個翩翩君子。”阮老夫人笑了笑。

  阮白虞抬手幫阮老夫人整理一下碎發，“好啊。”

  阮老夫人伸手捂著阮白虞的手，緩慢的開口：“以前最不放心你，如今放心了，你們幾個都過的很好，我也有顏麵去找他了。”

  “奶奶……”

  “不難過，一個人熬了這麽多年，也該解脫了。”阮老夫人吃力的摸了摸阮白虞的臉。

  阮白虞捧著阮老夫人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頰，開口說：“好，不難過。”

  “真乖。”

  ……

  阮白虞看著閉上眼睛安詳離世的奶奶，眼裏蓄滿了眼淚，淚水模糊了視線。

  奶奶一直都這樣，從容，大氣。

  如今連麵對死亡也是這麽的從容。

  手裏的溫度在流失，阮白虞感覺到了一陣恐慌，她輕聲開口：“奶奶……，奶奶，我可乖了，你別睡啊，你別睡啊，你在和我說說話啊，奶奶……”

  被趕出屋子的一群人隱約聽到了屋子裏的哭聲。

  林毓一個踉蹌，而後推開阮泓，踉踉蹌蹌的往裏麵跑去。

  當她看到阮白虞跪在床邊哭著的時候，她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她遲緩的移動兩步後忽然跪在地上，眼裏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蘇嬤嬤在一邊看著自家夫人，心疼又難受。

  “母親……”林毓一步一步跪挪到床邊，看著麵容安詳的人，哽咽著說不出話。

  阮沐初一路幾乎是撞著人跑進來，看著跪在床邊的幾人，走到床邊，看著那安詳離世的奶奶，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緊接著，她跌坐在地上，她想上去抓住阮老夫人的衣袖，可是她提不上力氣。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的，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啊……”阮沐初哽咽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