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阮白虞幾人就待在慈銘堂侍疾。

  十二月，阮老夫人的病有了一些起色，然後將幾人趕回去了。

  在府上待了這麽久，丈夫和孩子都丟在了一邊，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他們了。

  阮白虞回來了，君離用自己的方式歡迎她。

  這歡迎的結果無非是那些帳本全部落在了君離頭上。

  除了去慈銘堂看阮老夫人，剩餘的時間，阮白虞就和床榻作伴。

  帳本看完了，差不多也就十多天就要過年了。

  府上已經開始籌備過年的事情。

  商洛經驗豐富，君離將所有事交給了商洛，自己當個甩手掌櫃。

  屋內。

  君離從外麵回來，手裏拎著一包蜜餞。

  “祖母的病反複了，晏陽以及去了，等圓圓他們回來我們去看看她老人家。”

  阮白虞從軟榻上坐起來，然後又倒了回去，“不是說有起色要好了嗎？怎麽又反複了？”

  君離將蜜餞放在一邊，淡聲開口，“不知道。”

  阮白虞看了一眼人，坐起身眼巴巴的看著他，“我能不能現在去，你到時候帶著孩子來？”

  “去吧。”

  阮白虞麻溜的從軟榻上爬起來，穿上鞋子後，風風火火的就往外麵走。

  素梅無奈的跟上。

  阮白虞趕到的時候，慈茗堂已經聚集了好些人。

  護國公夫婦，阮泓夫婦，林澤夫婦，還有阮幕安夫婦。

  看著孤身前來的阮白虞，阮沐初走上去拉住她的手，“晏陽大夫已經進去好久了。”

  阮白虞低聲開口，“不是說有起色了嗎？怎麽忽然反複了？”

  蘇葉走上來，低聲，“雖說前兩天有點起色，可藥依舊不斷，且，聽說隻昨晚上伺候的婢子沒關窗子，夜裏風冷，要不是瑞嬤嬤半夜來看，隻怕……”

  阮白虞攥起了拳頭。

  “今天一早，父親叫人活生生打死了那個失職的婢子，昨晚上守夜其他兩個婢子也挨罰了。”蘇葉挽住阮白虞的胳膊，低聲。

  祖母情況不好，一般晚上都有好幾個守著，誰曾想昨晚上那婢子見林毓不在跟前，就開始偷奸耍滑了。

  阮白虞抿起了唇瓣。

  打死算輕了，如此失職的婢子就該誅九族！

  阮沐初沉默著，隻不過眼裏翻湧著火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道，“當初我就該強著侍疾。”

  要是她在的話，哪會有這麽多的事情。

  林毓眼裏滿是愧疚，“怪我，怪我，若昨晚上我在母親跟前，哪會有這檔子事。”

  “說什麽呢，你自個昨晚上也著涼頭疼。”阮泓低聲開口，看著自家妻子擔憂的樣子，“母親會沒事的。”

  林毓抿唇，沒說話。

  但願如此吧。

  晏陽過了好久才出來，看著屋簷下的一堆人，愣了幾秒才開口說道，“老夫人的情況暫時是穩住了，現下已經安睡，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阮白虞走上去兩步追問。

  晏陽一揖，“王妃娘娘。”

  “快說。”阮白虞催促著開口說。

  晏陽一揖，低聲開口，“老夫人的身體本來就經不住折騰，之前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如今這一遭，恕我直言，老夫人能不能熬過去這個年都是問題。”

  阮白虞攥起了拳頭。

  “娘娘放心，我和王哥一定會竭盡所能，隻是老夫人如今是油盡燈枯中之人，在如何也隻是杯水車薪。”晏陽開口說。

  阮白虞微微頷首。

  晏陽一揖，準備離開配藥。

  阮沐初和蘇葉兩人互相攙扶著站穩，兩人的神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怎麽就不行了呢？

  怎麽就油盡燈枯了呢？

  怎麽會這樣！

  阮沐初和蘇葉慌了。

  阮幕安走上去，一手扶著一個，“你們兩個緩緩，別倒了。”

  心亂如麻的兩人沒說話。

  林毓死死住著阮泓的胳膊，過了一會兒，她啞聲開口，“我的錯，我的錯，我應該在跟前照顧母親的。”

  阮泓伸手攙扶住她，輕聲看看，“這怎麽能怪你，你自己身體不適，這種事情也不是你想要發生的。”

  這段時間，這人忙著照顧母親，又要操持家務，這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這不，昨天才吹了一下風就病了。

  幸虧發現及時，一碗藥下肚，看著倒是好了不少。

  “是我失職，是我失職了。”林毓低聲開口，“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在她院子裏伺候的婢子該精挑細選的。”

  “母親，人心隔肚皮，你別什麽錯往自己頭上攬。”阮白虞走上來，輕輕拍了拍林毓的背脊，安慰開口。

  “就是，這又不是母親的錯，若母親這麽說的話，隻怕我們都有錯。”阮幕安緩聲開口說道。

  晏陽看了眼幾人，開口，“可以進去看看老夫人，我去配藥。”

  說完，晏陽轉身往外麵走去。

  這個時候，蘇葉隻覺得自己眼前開始晃動起來，沒一會兒，就什麽都看不清了。

  “嫂子！”阮沐初急急忙忙伸手去扶人。

  “蘇葉。”阮幕安伸手將人接住，看著暈過去的人，急忙喊住了晏陽，“晏陽大夫，我夫人暈了，你快來看看。”

  走出一段距離的晏陽折回來，看著被阮幕安抱在懷裏的女人，伸手診脈，而後略微有些複雜的看著阮幕安。

  “你快說啊。”阮沐初交集的催促道。

  晏陽抬手一揖，開口，“恭喜侯爺，你又要當爹了。”

  ？？

  阮幕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蘇葉懷孕了？

  “侯夫人有孕兩月有餘，這段時間她太過操勞，加之憂心忡忡，這才暈了。”晏陽緩聲開口，“為了母子平安，還是靜養為主。”

  阮幕安頷首，“多謝晏陽大夫。”

  晏陽擺手，然後轉身走了。

  阮白虞看了一眼蘇葉，開口，“你們照看嫂子，我去看看奶奶。”

  “去吧。”阮泓開口說道。

  阮幕安抱著蘇葉去了她之前休息的側屋。

  護國公夫婦看了一眼阮泓，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跟上去看蘇葉。

  看著親家那樣子，他們也是揪心，還是去看看蘇葉吧，一個未降生的孩子，多多少少能衝淡一些哀愁。

  林澤看著林毓愁容滿麵的樣子，溫聲開口，“說不定有回天之力呢。”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雖然這希望很渺茫。

  林毓抬頭看著寬慰自己的人，開口，“但願如此吧。”

  “看你這蒼白憔悴的樣子，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林單氏心疼的開口。

  林毓點點頭，她抿出一個笑容，開口，“我知道。”

  林單氏抬手拍拍林毓的肩膀，“行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進就不進去看了，看了隻會徒增悲傷。

  林毓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