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禾在短暫的沉悶後，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她很是清醒，一把就把人推開了，而後冷靜道：“皇上，還請自重。”

  “舟禾……”

  周濯夜剛剛明明感覺到她沒有拒絕，能夠察覺到她是對自己也是有好感的，所以也就上前一步，還稍稍想挽回。

  隻是他前進一步，舟禾便後退兩步。

  她冷靜無比道：“請皇上認清楚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我們是君臣關係，而我也不是皇上您的妃子。”

  周濯夜想進也不是，想退也不是。

  最後，他左右為難。

  他實在是太過無奈了，隻能喚著她的名字，語調也是繾綣：“可是舟禾，我不是故意的，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好不好？”

  周濯夜懇求。

  很難想象，就連周濯夜那樣高傲和高高在上的人，眼睛當中也會浮現懇求的神色。

  隻是稍稍一想，舟禾就感覺自己的心軟了下來。

  隻是，她知道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就無比清醒道：“皇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或許，你真的應該正視自己的心。”

  周濯夜被舟禾這樣冷靜地提醒，隻是感覺心有點受傷。

  他頓了頓，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

  舟禾這回倒是上前一步，對周濯夜道：“皇上還請讓開，我現在應當要去看小躍了。”

  她眸光冰冷，態度恭敬。

  然而這樣的態度和神色的掩蓋之下表現出來的卻是無盡的疏離。

  這種冷淡的態度讓周濯夜的心又忍不住被紮了一下。

  但是猶豫了一會兒，周濯夜還是讓開了身子。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麽。

  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萬萬不可再做出什麽來刺激她了。

  舟禾便越過他，直接開了門。

  周濯夜想了想，還是不甘心道：“我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複的！”

  舟禾腳步沒停，出了房間。

  等到來到小躍所待的房間，舟禾就發現淩宇安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淩宇安提著藥材回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他們在，那一瞬間有些納悶。

  可是馬上他就釋然了，現在小躍身上的毒已經排出來大部分了。

  看著舟禾明顯和之前有區別的態度，淩宇安目光閃動，溫柔地笑了：“上官，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什麽？”舟禾抬眸。

  淩宇安溫和地笑道：“之前我說過，隻要我們有緣再遇見，就要好好談一下。”

  “記得。”提到這個，舟禾倒是記的很清楚，也沒有露出詫異神色來，“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就去。”

  “行。”

  淩宇安溫柔笑了，隻是掩藏在這份溫柔之下的，卻是似有若無對舟禾的打量。

  發現自己的未婚妻似乎和以前大不同了，淩宇安沒有什麽很大的感覺。

  頂多就是，很欣賞舟禾現在的性格罷了。

  小躍的毒被解開了。

  小躍在昏睡了半天之後也終於清醒過來了，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坐在床邊一直等著他的舟禾。

  他微微後退一些，小臉上滿是警惕：“你為什麽要救我？”

  他沒有掩蓋自己的敵意。

  也許是之前他和婦人對抗的情況已經敗露了，小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裝作冰冷了。

  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現在的小躍那臉上的神色完全不亞於一個成年人暴露出來的情緒。

  很顯然，他是個心智成熟的小孩子。

  “因為，我覺得你值得被救。”舟禾回答說。

  她沒有刻意套近乎，“當然，如果你覺得你不應該活下來，我現在也不會攔你的。”

  “我值得被救？”小躍喃喃著這句話，忽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笑意：“我知道了，你是想說，想讓我為你們效力是吧。行，我不會背叛你們的。”

  他自言自語，就已經決定了自己之後的去處。

  聽著這些話，舟禾在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一個小孩子，才十歲出頭，現在的想法就已經這樣成熟了，而且所思所想完全都是和利益相關的。

  難以想象，他曾經經曆了一些什麽。

  正是這些難以想象，舟禾才更加不願意對他冷言相向。

  “我們不要你為我們效力，隻是你把自己的傷養好便是。”舟禾溫和道：“人的這條命很珍貴的，以後你再這樣以命換命，可不是明智的決定。”

  “我這條命不要也罷。”

  畢竟無父無母，現在他我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是個孤魂野鬼，誰會在乎他？

  “難道你不覺得，毫發無傷比以命換命值得嗎？”舟禾反問他，聲音雖然溫和，裏麵卻帶著濃濃的冷意：“傷害你的人不隻一個，可你的命隻有一條。”

  小躍一怔。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今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性，但是小躍卻是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雙腿。

  那裏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不管心性到底有多麽成熟，遇到事情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覺得最值得信任的人。

  如今他看著的便是舟禾。

  舟禾能夠感受到他視線當中投過來的不確定，不免感覺自己的心都完全軟化了，

  小躍果然失落地問道：“你覺得，我還有可能像你所說的那樣嗎？”

  眼底滿是落寞。

  舟禾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點了點腦袋：“當然可以，隻要用這裏。”

  小躍看著她溫和又帶著些許俏皮的神色，眼睛正一點又一點亮起來。

  他是個聰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舟禾這話的意思。

  看見小躍的反應，舟禾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們解決了這邊的事情，也是時候要離開石城了。

  隻是最後，舟禾本來是有點想帶小躍一起回去的。

  可是小躍自己是不願意的。

  最後思慮再三，感受到小躍那樣執著的心思，舟禾考慮了一會兒，留了一些銀兩給他，便和周濯夜一起離開了石城。

  馬車上，周濯夜神色有些不好看。

  李晉進來的時候，幾乎要被裏麵無比寒冷的氣氛嚇到，忙後退了些。

  他匯報：“回主子，這次事情有淩國人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