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電話的聲音打斷了方圓內心的情傷，下意識地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啊，老同學！”

  電話那端傳來開朗的的男音，伴著“嗬嗬”的笑聲。

  “啊！是光輝啊！”

  “對啊，是我！大美女！”

  “可別拿我開涮了，都五十多了，還什麽大美女啊！”

  “八十了也是我們心目中的大美女！是不，好兄弟！--”

  “別別別--”電話那端傳來男人很小的聲音，很有磁性

  這聲音太熟悉了！

  “是他！”

  方院長的心砰砰亂跳，竟有些緊張起來

  “千萬別和我說話啊！”萬圓祈禱著，渴望著

  想啥來啥！

  老同學就是那麽的給力

  “老樸，你來，你來--說兩句嗎”劉光輝嘻嘻哈哈地--

  “不--不”男人像是在躲

  “唉！躲不開了，說點什麽好呢？”方圓心裏編排著

  “你吃了嗎？”

  “太俗了！”

  “畫展辦的怎麽樣？”

  “這不明知故問嗎？人家已經上報紙了，非常成功！”

  “說點什麽呢？”

  方圓有些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你在嗎？”

  與當年一樣，聲音還是那麽親切

  “在！”

  想了幾十遍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了

  這是第二次兩人通話，是結束戀人關係後第二次通話--

  方院長竟有些激動“你--挺好的！”

  兩人幾乎一口同聲

  “挺好！”

  又是默契地

  “哈哈，你先說！”

  彬彬有禮的男人禮貌地謙讓著

  “我挺好的！”

  “那就好，我也挺好的！”

  “好什麽啊！”那邊傳來劉光輝“不知深淺”的破鑼音，大聲說著“老樸腿骨折了，在-我-”

  “別瞎說--”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

  方圓心裏有些慌“骨折？怎麽了？出車禍了？--”

  “喂！說話呀！喂--”

  ......

  很靜

  空氣都靜止著

  “砰砰砰“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方圓能聽得見

  伸出手捂著胸口，默念著“沒事的，別慌！”

  醫生的職業練就了“穩”，但氣息仍不均勻，方圓知道：那條不爭氣的氣管已經不受控了，閉上眼睛，努力讓心平靜--

  還好沉默隻在一瞬間

  “在呢！沒--事”對方的語氣很溫和，像是在安慰，那說話的腔調透出關愛，是種超出朋友間的關心

  “被車撞了，不過你別擔心，小傷，養幾天就好了！不用惦記我，倒是你沒日沒夜地工作，小心--身體”聲音有些哽咽了

  方圓說不出話了，一雙手緊緊握著拳頭，鼻孔中哼出“嗯！......”

  時間似乎靜止了，兩個人沉默著

  “老方啊!“劉光輝很不懂事地搶過電話，絮叨著“我那個學生隋文炳，去你哪兒實習，行不？“

  大大咧咧地安排著，絲毫也不擔心方圓會拒絕

  老同學的話，打破了方圓內心深處依稀可見的粉紅泡泡

  “行，放心吧！”

  “我就知道跟你說一聲就行，這老樸還說怕你為難，不讓我--”

  “你--幹嘛！我沒有”

  話筒那邊兩人的“你爭我辯”方圓聽明白了。

  心裏暖暖的

  “那我可安排了，過幾天就過去，掛了吧，老方”

  “啪”伴著清脆的笑聲，電話果斷地掛了。

  “這個老劉，都是導師了，還改不了嘻哈的本性，真服他！”

  滿腦子都是樸誌高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聲音，他的人品，他的才華，他的專情--

  “亂了，亂了！”

  方院長洗了把臉

  清醒了許多

  ......

  方院長交待完工作

  去了張伯謙的病房，老張已經清醒，護士長正在幫著整理衣物，見院長進來，乖乖地站在身後

  “給擦一下臉和手”

  方圓安排著

  “已經擦過了”張伯謙說著“這小劉真是能幹哪兒！”張院長眼裏泛光，一臉笑意“你叫劉--？”

  “劉麗，我叫劉麗”護士長不自覺地上前一步，微笑著

  老張挪動著身子，問道“劉還是--？”

  方圓見老張直勾勾瞧著護士長，感覺有些不對勁，便一把按下張伯謙，說道“劉麗，護士長叫劉麗”

  張伯謙老實地躺下了，有些打不起精神，但一雙眼睛卻盯住小劉護士，仿佛在她身上能看到什麽希望

  “你好好睡會兒，我讓護士長一直陪你，好不好？”

  “嗯！”孩子般聽話地點著頭

  “楚橋什麽時候到”

  “一會兒，小郭男朋友去接了，說是快了”

  “噢”拉著護士的胳膊，囑咐道“你先看好院長，別讓他太激動，一會楚橋來，你再回到崗位上”

  “好”

  劉麗臉上偷偷露出一絲笑容，爽快地應著

  方圓看著張伯謙那張愧疚中帶著一絲希望的臉，又看看護士長--一臉期待、滿眼渴望，象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無耐地搖了搖頭

  從院長病房出來，心裏莫名有名壓力，想著跟自己工作了七八年的劉麗--劉護士，方圓竟莫名其妙地開始憐惜她。

  “這或許就是命啊！”

  二十幾年的婚姻讓方院長看穿了一切

  “唉！”輕輕晃著頭

  方圓直接去了葉小碟的病房

  兩人的病房離得不遠，中間隔著護士台，也就差五個房間的距離

  門虛掩著

  方圓剛想推門進去

  眼前的一幕讓她止住了腳步

  靈聰的手緊緊握著葉小碟的手

  “這孩子真的回來了！”

  方圓心裏一聚斂，作為一名醫生是不可以迷信的

  可真的是一模一樣，那麵容，那動作，那--一切

  正在迷糊著的方圓，被人拍了一下，給嚇清醒了

  “院長，您怎麽不進去啊？”

  靈伯海站在方圓身後，臉上笑開了花

  “這老靈是找著寄托了！”

  方圓心裏想著

  跟著靈伯海進了病房

  “聰兒，你方姨方院長來了！”

  靈伯海大叫著

  靈聰象是被嚇到了，手快速地縮起--

  院長摸了摸小碟的頭，笑道“這孩子今天可真是危險哪兒？”

  靈聰羞愧地低下頭

  “都賴這小子”老靈手指著靈聰，語氣很氣，但臉上卻笑著

  “沒事就好，好好照顧她，一會睡醒了就可以出院了”

  方圓囑咐著

  “你聽見沒？”杵著兒子的靈伯海說道“多謝她方姨了”

  “別，靈大哥，你有事找我就好，別客氣的，這孩子我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和自己閨女一樣，再說子翔一直把小碟當成姐姐的”

  “子翔”靈聰抬起頭，楞頭楞腦地看著方圓，好像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

  “你應該叫弟弟的，是你方姨和高院長的獨生子”

  “噢”靈聰機械般點著頭，沉思著，不說話。

  “行，你們也休息一下吧，我下班了，有事讓護士打電話給我，大哥”看著正送自己的靈家父子，方院長笑道“隔壁有空病房，累了去躺會”

  “唉！我親家一會就來接我們了！”

  老靈把親家兩字說的特別慢，一邊說一邊看著自己兒子，象是在點他

  方圓笑了“這老葉終於算是有時間了，待我問好吧！”

  “唉，一定”

  “我走了”

  “您慢點，方院長”

  “老靈，你啊！”

  “他方姨，慢--點”

  “這個稱呼終聽！”

  方圓笑著

  從葉小碟病房出來，方圓驅車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