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雪夜
作者:微微清涼      更新:2020-12-15 15:39      字數:2171
  春節還有一小段日子,慕之遙打算在王府過完節才走,王爺似乎不經常在府中,慕之遙也隻是隱約知道樓君炎在忙什麽正事,其中還調動她的虎符,陳敬秘密和她說王爺是在忙練兵的事。

  雖然樓君炎在感情這總讓慕之遙恨不得一刀殺了這人算了,但是正事上總是很靠譜的。

  她便沒有問過樓君炎的事,心中也放心王爺不會做得太出格。

  陳敬也說王爺對弟兄們當成了一家人,相處間都沒有嫌隙,都很喜歡這個駙馬爺。

  “駙馬爺?”慕之遙好久沒聽到這種稱呼,不禁重複了一遍。

  陳敬看她想笑的樣子,卻正色道,“這有什麽好笑地,公主一日是我們滄月的公主,往後餘生,管他是北辰王還是炎君,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是滄月的駙馬。”

  慕之遙搖搖頭,他們正坐在偏院的前廳裏說話,窗子沒有關嚴實,絲絲縷縷的涼風被屋中的火爐蒸暖,慕之遙讓流螢為香爐多加一爐香,瞬間塵睛的香氣四溢。

  陳敬來到南冥後做的是草藥生意,這些日子也做了不少南冥草藥的功課,他問道,“這不是塵睛嗎?”

  “塵睛?”慕之遙隻是在醫術中看到過這種藥,可入藥,可作香料,隻是她記憶中,那本老舊的藥書上,塵睛的記錄是很長的一大段,似乎有不少禁忌。

  “你還不知道吧。”慕之遙說,“本妃要離開王府了。”

  “王妃受欺負了嗎!”陳敬激動起來,“卑職早看出來了,王妃住的這不是偏院是什麽?王爺怎可以這樣對您!”

  慕之遙捏捏眉心,她就知道這事不好和他們說。

  “不行……卑職過幾日回滄月,一定要稟報給皇上他們!”陳敬猛地摔下杯子起身,杯中的水濺了出來,到處都是。

  “不要。”慕之遙抬頭對他說,很是沉靜溫和,“不需要的,就告訴他們,這些都是我的選擇,和君炎無關。”

  陳敬憋屈地坐了回去。

  自己國家公主千裏迢迢嫁來南冥,居然過的是這樣委屈的日子,依他看還不如不過了。

  “知道了。”他還是覺得憋的難受,別過頭這樣說。

  “告訴本妃父皇,不要為我的事太擔心了,本妃若是想回去一定會回去的。”慕之遙掏出一封信交給陳敬,“這是給父皇和我母妃的,他們看到會明白的。”

  現在給家裏那邊這樣說,也不知道父皇和皇兄那個樣子能不能接受。

  隻希望母妃可以在一邊勸勸他們,如果是母妃的話,一定明白自己的選擇。

  堇色這次是背著手,大搖大擺走進了王府裏。

  王帶幾個敢怒不敢言,樓君炎說王妃這幾天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用管她。

  於是堇色被青檸王帶幾個夾道歡迎進了王府中。

  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堇色甚至還湊到王帶跟前,驚訝道,“原來王帶大人模樣這麽俊俏,在下心中王帶大人一直是個胖河豚呢。”

  王帶皮笑肉不笑,“堇色大人也不賴。”

  堇色今天說是在給王妃幫忙的,把王府裏的行李送到找好的下家去,他輕車熟路推開別院的門,然後又挑眉看了不遠處的樓君炎一眼,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慕之遙翻箱倒櫃地收拾東西,真正裝進行李的卻並不多,她看見堇色來,很是驚喜道,“他們見過你,應該沒有攔你吧。”

  堇色連忙擺擺手,“沒,王帶大人和青檸大人看見我可高興了。”

  慕之遙沒往心裏去,接著收拾起了東西。

  “這些。”堇色拿起床邊的一個小燭台,在眼前旋轉了一下,琉璃的燭台流光溢彩,讓他覺得微微炫目,“都是王爺給夫人準備的嗎?”

  “是啊。”她進來的時候就有,這都是滄月常見的一些小玩意,但是在南冥並沒什麽人用。

  堇色將一把匕首在手裏翻轉,看那些署名都是驚天動地的大家的美人圖和字畫,嘖嘖稱奇。

  “這些人的畫可不是想得就得的。”堇色評價道。

  慕之遙對這些並沒有研究,隻是覺得好看。

  堇色突然撈過來一個袋子,說,“夫人,這屋子裏麵的東西都可以隨便拿吧。”

  “可以啊。”慕之遙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她隻收了自己覺得有用的東西,沒用的一概沒有收。

  隻見堇色把那些美人圖字畫一股腦塞進了包裹裏,還順手放了幾個精致的手工藝品,完了滿意地拍拍手。

  慕之遙並不知道這有些什麽用,隻當堇色格外喜歡這些字畫。

  入夜後,慕之遙躺在床上,燈火黯淡,她隻點了一根蠟燭,虛幻的光影掩映,她睜眼到半夜,終於意識到自己失眠了。

  明日就要啟程,大概是清晨,她不想被太多人看到。

  到底是離別,她現在心中才開始鈍痛,突然意識到自己一走可能就是一輩子。

  她和衣下床,取過一個燭台,推開臥房的門。

  外麵月色隱在飄渺的雲層中,沒有星星,樹上積雪又厚了一層,仔細看才發現原來又在下雪。

  細雪簌簌地往下落,慕之遙回屋取了一把油紙傘,再回來時,發現外麵居然站著一個人。

  樓君炎回望,那眼裏仿佛是料峭春寒,又如同是讓冬流融化溫軟春風。

  她牽過他的手,他說,“最後一次了。”

  什麽最後一次?還沒有等慕之遙想清楚,樓君炎把傘接過去,又緊了她的披風。

  還是那件狐裘大氅,她來南冥沒有帶其他的,於是樓君炎的這一件,秋日圍獵後給她披上去後,她就一直穿在身上。

  兩人不發一言地穿過別院,又踱步到政院,仿佛是某種心照不宣的約定,沒有人說話,一路上沒有人,那些守衛大概都被王爺叫走了,於是王府中隻有他們兩人沉默地行走。

  “夫人睡不著?”牧歌憂心地把被子掖好,這麽晚了,夫人怎麽還這麽清醒,像是人們常說的失眠。

  “本妃隻是突然在想,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襄陽看著窗外,如墨一般的漆黑天空,雪安靜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