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涼那一戰其實是他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當然也多虧了王爺出神入化的指導，把東涼那些人耍得團團轉。

  王帶聽見人誇自家王爺自然有些驕傲，“那可不是，北辰王曆來驍勇善戰，什麽事都衝在最前麵，兄弟們跟了我們王爺，保管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男子豪爽地笑了起來，他道，“在下陳敬，見過王帶大人。”

  “說是五千人，其實來一趟南冥讓不少弟兄的心都散了，有些幹脆和家人做起了生意，也有些……”

  王帶心咯噔一跳。

  “說起來也奇怪，在下的兄長就失蹤不見了，他還曾經被王妃親自召見過呢，想必異國行事還是凶險，不能輕舉妄動。”

  “陳敬兄的兄長，是不是叫陳雀？”王帶猶疑地問道。

  陳敬點頭說是，看王帶笑得吃力，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道，“陳敬兄以後有什麽需要的，一定盡管向王爺提。”

  陳敬並不明白王帶心中的彎彎繞繞，他是個向來直爽的人，馬上道，“自然不會客氣。”

  草場不在京城附近，回去還有很大一程路要走，又是突然天降大雪，樓君炎在被堵在小路上，看著漫天飄飛的雪花歎了一口氣。

  他們除夕當天才能回去，隻希望大雪不要徹底封鎖道路。

  王府偏院，慕之遙正在百無聊賴地看一個話本，外麵忽然有人敲門進來。

  這天會是誰來看她？守門的問都不問，不會又是襄陽她們吧？

  慕之遙無語凝噎，這幾人能不能放過她。

  她收拾了一個得體的笑容，款款走出屋門，一個小小的東西一下子竄進了她的懷裏。

  是小白。

  慕之遙一下子沒繃住，眼淚充盈了雙眼。

  “哎呀，母子相見，甚是感人啊。”這欠揍的聲音一聽就是燕瓔珞的，慕之遙也沒想到來的會是她，心中驚喜交加。

  “怎麽是你！”

  “怎麽。”燕瓔珞揚起了下巴，“不歡迎本郡主嗎？”

  “歡迎的，怎麽能不歡迎呢？”慕之遙忙把燕瓔珞招呼進裏屋中，外麵風雪大，也不知道燕瓔珞是怎麽趕過來的。

  “除夕不在或蘭過，你兄長怎麽放你走的。”慕之遙挑了一個最不奇怪的說辭，小心地問道。

  莫不是出了什麽矛盾。

  但瓔珞看著倒是很正常，哼了一下，“本郡主還能一輩子都被他關在家裏嗎？”

  燕瓔珞在偏院轉了好幾圈，當即就對這屋子裏的審美表示了肯定，說是自己除夕要在這裏守夜。

  慕之遙想，反正樓君炎這種日子估計是要去陪他的襄陽夫人的，到時候她一個人守夜未免也太淒涼，於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真不錯啊，看著很像本郡主在滄月住過的房間。”燕瓔珞隨手抓起一尊小小的佛像，道，“你們滄月人都信佛，這東西我在那也經常看到。”

  “那個啊。”慕之遙看了一眼，“這就是我從滄月王宮帶回來的，我母妃臨行前給我的，說是她母親傳下來給她的。”

  竟還是個古董，燕瓔珞不動聲色地把佛像放下，小聲念叨，“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慕之遙粲然一笑。

  “你瘦了很多啊。”燕瓔珞捏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握就能圈起來，也不知這人是瘦了多少。

  她不滿道，“樓君炎不給你吃飯嗎？上一次見麵明明還不是這樣。”

  “哪有啊？”慕之遙忙擺手，“隻是我最近……食欲不振。”

  燕瓔珞看到窩在她懷裏瘦弱的小白，心中也不是滋味，“眼看著就是除夕了，聽說王爺還在東邊不知道幹什麽，本郡主估計他也回不來了，這樣，我把堇色叫過來，我們一起吃頓年夜飯吧。”

  慕之遙也覺得是個好主意，給小白順著毛，側頭笑道，“好啊。”

  大雪夜，燈籠在京城高掛，城中處處是相逢團聚的快活氣息，一間小小的店鋪前，立著一個瘦高的男子。

  他將手中的東西翻了又翻，最後才輕輕歎口氣，遙望著路的盡頭。

  這人是樓度蕭，一身黑鬥篷裏，沒人知道這是個什麽人。

  也沒人經過這，一隻黑色的野貓齜牙咧嘴地對他吼了兩聲，樓度蕭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小貓窩前麵。

  他控製住自己想要踢翻貓窩，或者抓住一個小貓拔腿就跑的衝動，沉默了一下，給小母貓讓道了。

  小母貓揚長而去。

  “王爺。”也是一個身著黑鬥篷的女子，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樓度蕭身後，把人嚇了一跳。

  “你來了。”樓度蕭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他皺眉，把身邊風小的位置讓給襄陽，自己站在了風口上。

  “王爺真是貼心。”

  “可千萬別，本王受不起。”樓度蕭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襄陽，襄陽拿到眼前仔細一看，發現那是盒什麽藥。

  “找宮中大醫師配的安胎藥。”

  “王爺大概不知道北辰王府中的扁鵲醫師，我們府王妃也是醫術高明。”襄陽這麽說著，還是把藥裝進了懷中。

  “你們府王妃？她不下藥害你，本王便當她是仁心蓋世了。”

  “除夕夜，本妃趕著回去和我們王爺團圓呢。”襄陽作勢要走，她卻不是真的要回去，王爺不知怎麽的，除夕夜都沒有回來，再何況，王爺回來恐怕也是和王妃團圓。

  哪有她的份。

  “還有這個……本王讓你走了嗎？”樓度蕭見不得襄陽這個樣子，他勒住襄陽的衣領，把人一把拽了回來。

  襄陽咳了半天，瞪了一眼樓度蕭，“你家王妃懷孕，你也對她這樣凶殘？”

  “那倒不會。”

  一個小小的玉佩，上麵雕刻送子娘娘，襄陽看了好笑，說，“我們滄月的人從來不信這個。”

  樓度蕭蠻橫地把玉佩塞進她的鬥篷中，“讓你收著你就收著。”

  襄陽看不清他的臉，隻覺得脖子還是剛剛那一下被勒得生疼。

  “若你不是王爺，誰肯跟你。”

  “本若不是王爺，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襄陽突然覺得心中發酸。

  她預感到這人接下來是想要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