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除夕
作者:微微清涼      更新:2020-12-15 15:39      字數:2224
  樓君炎隻覺得慕之遙在這好像過得很不快樂,終日有些鬱鬱寡歡地。

  他每次想要同她親近,她總是很抗拒。

  “身體?”慕之遙覺得很困倦,她這些日子過得太無趣了,往日小白在這裏他們還能在一起玩,自從前些日子小白走丟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門好好玩一趟。

  燕瓔珞托燕轍帶信過來,說小白跟著她吃香的喝辣的,但是也不知怎的瘦了很多,大魚大肉都喂不回來。

  慕之遙手中在織一件小毛衣,那是她打算給小白的衣服,燕瓔珞說她春節後會在京城呆一段時間,到時候把小白養得肥肥的,帶過來見它的親媽。

  樓君炎看到慕之遙在織毛衣,有些微微的感慨,他隨口道,“將來你懷孕了,也會這樣給小家夥織毛衣嗎?”

  慕之遙沒有回答。

  她已經不太能想象,她會和樓君炎有孩子。

  臨近除夕,京城裏四處是一片喜氣洋洋,三位王爺一齊回京,整個京城都像是過節了一樣,尤其是北辰王的馬車從街道中穿過,兩邊街道的居民往車裏扔瓜果花束,熱情得不行。

  樓伯仁甚是不矜持,直接把頭伸出窗外,和姑娘們打招呼,街道中瞬間把二皇子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回府後襄陽白雪他們已經將除夕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年貨堆了滿倉庫都是,更是有不少禮品甚至堆到了院中裏。

  樓君炎一行人此番在簡家鎮的經曆,已經被市井小巷變成了傳奇故事,三頭六臂的炎君公堂對峙刺客妖女,逼得妖女連聲哭泣,自刎身亡。

  樓伯仁對此很是不滿意,明明是自己的人把簡瀟瀟抓住的。

  東郊小樓,樓度蕭喝著佳釀醉生夢死。

  嬋兒在樓上自己房間裏麵財奴似的數錢,王爺最近越發不靠譜,看見她也是興致缺缺,嬋兒這麽多年以色侍人,當然明白男人這是厭煩了,她可以收拾收拾滾蛋,若死纏爛打,可沒有好果子吃。

  一罐酒下肚,樓度蕭仿佛看見自己的頭頂有跳舞的小人,他迷迷糊糊地去抓他們,打到了一片光潔的臉。

  “皇弟這些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樓度蕭先是以為自己在做夢,可一聽那發涼的聲音,背後冷汗冒出來,腦袋瞬間清醒,鯉魚打挺一樣站起來,扶著眼前人的手,把自己位置讓出來道,“皇兄坐。”

  那人狠戾的臉龐隱在小樓終年不見光的客廳中,那眼神是在看廢物,或是一團可有可無的垃圾,他說一聲“廢物”,整個人躺在了太師椅上。

  “大哥恕罪!”

  小樓的大門上開著一個小小的琉璃窗,據說是西域那邊上供來的貢品,全南冥也不過幾塊,其中大半就在這個養歌女的小樓裏。

  光穿過那彩色的琉璃,照在男子的臉上,那是雌雄莫辯,而又病態十足的一張臉,樓君清撩起倦意濃重的鳳眼,把平日那清貴公子的模樣不知扔進了那個犄角旮旯。

  “為兄又沒有怪你。”

  樓度蕭討好地說自己這些日子都幹了些什麽,自信道,“凡是大哥讓我做的,我全都全力以赴兩肋插刀,大哥請看……”

  樓君清不愛聽廢話,他不耐煩地打斷樓度蕭,“本王叫你安排得人蝌蚪安排到位了?”

  樓度蕭忙點頭,接著又是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說,“聽說瀟瀟為了掩護皇兄,在簡家鎮割喉了。”

  馬上,樓度蕭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太師椅上的男人居然好不費力地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將樓度蕭攏進陰影中。

  瀟瀟是樓君清發展的刺客,為了方便行事,幾年前借著選妃把她安排到身邊。

  可惜簡姑娘沒有那富貴命,還沒等王爺成大事,就先了他們所有人香消玉殞。

  想了想樓度蕭還總覺得可惜,那麽漂亮的姑娘,怎麽想不開非要當刺客,現在好了吧,連命都給整沒了。

  還拿什麽玩下去。

  還是自己比較安全,總之是低調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皇兄……”樓度蕭驚懼地看著樓君清冷厲的表情,他總是看不懂大哥的,他更不明白眼前的樓度蕭究竟是什麽情緒。

  他隻知道自己要被那恐怖的情緒給吞噬了。

  “皇兄饒命,我說錯話了!”

  樓君清冷笑,坐回太師椅上,手中不知是在摩挲什麽東西。

  樓度蕭討好地湊過去給樓君清錘肩膀,偷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東西。

  一個粗製濫造的姻緣簽。

  題字是上上簽。

  簡府的事總是不好聲張的,簡瀟瀟則被草草下葬,她安靜祥和的臉上不施粉黛,好像是在睡覺。

  樓君清遠遠看著她時,心裏是這樣想的。

  他想起來五年前每一個寧靜的夜晚,簡瀟瀟那時剛剛嫁給他,看著他的眼睛裏全都是憧憬是敬仰,大婚夜臉紅紅的,也不敢看他,抱著被子對他說,“主人,小的去隔壁廂房睡。”

  不過最後樓君清也沒有讓簡瀟瀟睡隔壁,他把她在主臥的床上安置好,又掖了掖被子,那時也很冷,也像她下葬那天凍得人發慌,大雪在外麵覆蓋了東宮的院牆枝杈,他捏到她的手,卻發現像一個小火爐一樣溫暖。

  簡瀟瀟本來不叫簡瀟瀟,她隻有一個代號,短促的一聲“簡”,身姿瀟灑的暗衛就不知從哪翻身躍出來,跪在他身邊,說,“主人”。

  “你以後不能叫本王主人了。”他還記得前兩天簡瀟瀟順口叫了他一句主人,樓伯仁的表情是多意味深長。

  “叫王爺吧。”

  樓伯仁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原來你也好這口啊,本王懂。”

  “王爺?”簡瀟瀟試著叫了一下,好像抓住了什麽微小的雀躍,又小聲喊了好幾下。

  樓君清明明知道這樣不好,卻還是揉了一下簡瀟瀟的頭,答應了好幾聲。

  她下葬時肚子裏的孩子才剛剛成形,也不知道她牽著孩子在陰曹地府會不會冷,會不會被惡鬼纏上。

  可是連愛都不知真假。樓君清突然想,他們五年間沒有一天不在扮演愛人,會不會至少有一刻是真實。

  他也不會知道,她屍體的懷裏為什麽會有那支冰涼,被血跡染得模糊不清的姻緣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