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山的適時出現讓田園兒瞧見了些希望，但是想到衛婉清方才那帶著威脅的眸子她又低下頭去，道：“不知。方才奴婢確實聽見了王妃娘娘的聲音，似乎是含著痛苦的，但是卻無緣進去查看。”

  “怎會如此？你不是王妃娘娘的貼身婢女嗎？連你都不能靠近？”林遠山很是驚訝，當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問題直接戳到了田園兒的痛處，她垂下眸子，眼眶中多了幾分淚意，道：“就連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自從那日王妃娘娘出去了一趟之後，回來之後便變了許多，就連氣質都跟著不同起來，也開始與我不再親近。”

  “當真？”林遠山不由得皺起眉頭，忽然想到了軒轅燼那日來尋自己的事情。

  王爺對王妃娘娘的情分他是一直瞧在心中的，若是動了懷疑的念頭一定是知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而這樣的導火索無非就是王妃娘娘變了。

  他忽然想起林歡瑞，那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他又想起王妃娘娘見他第一麵便甚是喜愛，甚至收作義子，用心栽培。

  陸夢離不是一時興起，就連現在她都是時時刻刻記掛著林歡瑞的。

  往日他隻當是王妃娘娘善良，又恰好借著那個契機將小糯米團子送去他的親生父親身邊，又能在兩人的庇佑下更好的成長。

  這般兩全其美的事情他沒有理由拒絕，也曾在某個深夜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過奇妙。

  可現在看來，陸夢離的喜愛似乎並不是覺得林歡瑞可愛，或許是來自血緣的吸引。

  腦中的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記憶深處的那個紅衣女子便有了臉——她穿著飄逸的紅衣站在清硯軒的庭院中，一手撐著笨重的身子，瞧著眼前的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可是她的眸子裏卻沒有生機。

  她偏頭看了過來，禮貌地擠出了微笑，眼眸是亮晶晶的。那不是她眼中的光亮，而是她眼中的淚珠……

  林遠山瞪大了眸子，那儼然是陸夢離的臉！

  見身側男子的臉色有變，田園兒不由得皺起眉頭，試探開口：“遠山大夫？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有何不妥嗎？”

  “不不不……”林遠山連忙否認，額頭卻是驚起點點冷汗，“並未有何不妥。隻是在想王妃娘娘是何病症。我是從側妃娘娘的翠玉閣而來的，側妃先前也是不悅，而後告知屬下王妃娘娘興許也有些不適。我便是在想會否如此？”

  田園兒卻是皺著眉頭，看著他滿頭的虛汗，還有那驚慌的模樣，總是對這番話無法相信。

  “側妃娘娘如何會知道王妃娘娘不適？”

  “這我便不得而知了。側妃娘娘隻說著她與王妃娘娘有著相同的病症。”

  廂房內，陸夢離已經好轉了許多，渾身無力地躺在床榻上，衛婉清就在一旁為她擦去身上的虛汗。

  “本公主還好嗎？不過是調息修養也能走火入魔嗎？”她皺著眉頭，很是擔憂，甚至有幾分委屈之意，“難道本公主這渾身軟弱無力便是因為被吞噬了嗎？”

  衛婉清原本是冷著一張臉的，聽她口中的這才猜測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安撫道：“公主不必驚慌，方才發生的一切與您自身無關，是係統動蕩，擾亂了您。”

  “嗯？”陸夢離好奇地抬起腦袋，想要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道，“為何動蕩？”

  頓了頓，她擔心衛婉清不解自己的一無所知，便又解釋道：“之前年少不懂事，也不明白這個世界的規矩，與係統針鋒相對，為了懲戒本公主，它便收走了腦中的係統對話。”

  “後來關係有所好轉，本公主也乖順了不少，但是它似乎是鬧脾氣了，似有似無，故而消息閉塞了一些。”

  衛婉清隻是抬眸瞧了她一眼，臉上沒有過多的波瀾，似乎對此毫不意外。

  她收起手中的毛巾，道：“是一位玩家的劇情線索被自己強行改變了，因為是主線人物，所以對你們的係統都產生了影響。”

  “是陸夢晴嗎？”幾乎是下一瞬，陸夢離的口中便說出了這個名字。

  提起她的時候她的眉頭是緊鎖的，倒不是因為往日的那些恩怨，而是因為感受到了她的變化。

  那日的威脅與奔潰都還曆曆在目。那個告誡著自己不要太過沉溺於遊戲中的情感的女子，似乎因為身陷這其中無法自拔了，她將自己困在了牢籠中。

  “若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堅定確定，係統是不會隨意更改的。興許你覺得可惜，但是對於那個做出選擇的人來說反而是最好的解脫。”

  衛婉清並沒有否認，隻是開口說了些她不太明白的話語。

  可此時的陸夢離心思早已飄遠了，在心中忍不住腹誹道：果然主角就是不一樣。她與係統作對，違背劇情，就是更改係統，甚至牽連別人；換作她這個女二不聽話就變成了收回了係統，冷處理，差別對待實在不要太明顯。

  黑曜聽到了她的心聲，知曉她是沒有明白更改係統所要付出的代價。但是他也沒有打算解釋，隻是輕聲說道：“主人，在這裏雖然沒有絕對的公平，但絕不會偏心任何一個人的。”

  “嗯嗯嗯！”陸夢離當即肯定他的話，並不打算在此多費口舌。

  衛婉清卻是站起身，捏緊了手中的毛巾背過手去，向後退了幾步站住，很是嚴肅地說道：“公主，奴婢知曉您現在隻是一具空有記憶的軀殼，靈魂還是那個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女子。”

  “但是既然您決心助我們完成複仇，還勞煩您克製內心的本性，短暫的成為大漠王族的離默公主！”

  說完，她便單膝跪了下來，雙手交疊舉過頭頂，頭埋得很深。

  陸夢離的力氣還沒有恢複，隻能平躺著側眸看她，心底一時間五味雜陳——許是自己這自由散漫的模樣與原本公主的脾性相差太遠，讓她覺得極其不適應，才會在今日這樣挑明了說清楚。

  一時間心中的壓力都增加了幾分，五味雜陳又有些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