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主人方才還誇讚他聰明，卻不想又是個不識好歹的！看來他們兄弟倆就是沆瀣一氣，不過爾爾！”

  ??黑曜亦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悅，便憤憤不平的嘀咕著，好似一個市井怨婦一般。

  ??陸夢離被他這較真的語氣逗笑，心中的不悅便是緩解了幾分。

  ??軒轅熔察覺到她的心情有所好轉，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未曾表露在麵上，隻是繼續冷聲說道：“不信的有許多，唯獨便是你的身份是寡人最為懷疑的一件事情。”說完，他甚至還對上她的眸子，眼底幽深，像是要把她看穿。

  ??這個眼神陸夢離好生熟悉——還記得初次與他見麵，自己的言語有絲毫不慎，他就是這樣的表情，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

  ??沒想到時間過了這麽久居然還能瞧見夢幻聯動，再次看到這晦氣的眼神。

  ??“信不信隻能仍由皇上了。”陸夢離淺淺一笑，並未受此威脅，依舊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依照臣婦這些日子與靖王爺相處，對他的了解，即便你們現在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而冰釋前嫌，他也不會放下往日的仇恨。”

  ??“他對您的怨恨是深入骨髓的，是插在心裏的一根刺，隻有把心剖開才能拔掉的。”

  ??說完，她的笑意越發放肆，像是在嘲笑。

  ??沒有人可以把心剖開，除非是死了。這便是說，隻有軒轅燼死了，他才能放下那份怨恨，不再與他計較。

  ??捏著茶盞的手不由得加了些力度，不過片刻之後，他便平緩下來，笑道：“這是寡人與靖王爺之間的恩怨，難道寡人會沒有你清楚嗎？究竟會如何解決，倒不必由你這個局外人插手。”

  ??“既然先前已經背叛過寡人一次了，就不必再折回來了。既會離去，便不是良人，留在身邊用著也不安心。”

  ??陸夢離微微眯眼，心底的驕傲被這人間的皇上棄之不顧，很是不悅。雖然往日她也是個平易近人的公主，但是那是基於無人忤逆她的前提之下。

  ??“主人，您就不要與他慪氣了。這人間的皇上就是不知好歹，您就在一旁冷眼看著他掉進深淵，讓他追悔莫及！”

  ??“住口！”陸夢離一時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脾氣，隻覺得他的安慰聒噪，禁不住怒斥出口。

  ??黑曜當時噤了聲，光是見他這反應便能想象到他抿著嘴委屈的模樣。

  ??語畢的那一刻，她的心裏便有些過意不去，但是此刻開口又實在有些拉不下臉麵。

  ??她自然是不能仍由軒轅燼贏得這次戰役，那樣她的任務失敗就回不去了。她本就是想鑽這個漏洞殺了他報仇，現在他的否認倒是讓結果變得撲朔迷離了，實在是讓人惱火！

  ??軒轅熔卻是一驚，當即四下打量了幾眼，眼中劃過驚愕，但語調依舊堅定：“你再同何人說話？”

  ??陸夢離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竟然將心裏話不合時宜地說出了口。

  ??“這牢房內還有其他人？”軒轅熔見她不語，又追問一句。

  ??自這個靖王妃走過來的那一瞬，他便覺得何處有些不對勁，但是又實在說不上來，但是現在倒是明白那是怎麽樣的怪異。

  ??就是如同當年染上眼疾的柳如茵一般，就像被邪魅附身一般神神叨叨。

  ??“臣婦聽見皇上您心底的聲音了呢？”陸夢離冷靜下來，而後鬼魅一笑，很是滲人。

  ??軒轅熔隻覺得荒謬，而後皺起眉頭，問道：“寡人方才什麽都沒有想，你又聽到了什麽？”

  ??陸夢離冷笑一聲，道：“聽到了愧疚，也聽到了你的無能為力。當年下毒奪皇位本非你所願，但是又因為一些不得已的緣由不得不站在靖王爺的對立麵。”

  ??“你知曉他對你的痛恨，也接受他對你的憎恨，但你心底還是在意這個弟弟，渴求著得到他的原諒，但是一路走到黑，已然回不到從前了。對嗎？”

  ??她的麵容不變，唯獨那抹笑意始終掛在嘴邊，眼中是篤定，也是得意。

  ??其實那些往事她根本就不知曉，但是根據兩人現在的處境，和黑曜與她說得一些消息，大抵可以猜測出現在兩人共同的敵人是柳丞相，而皇上答應這樣委屈的計劃，一定是有愧於軒轅燼。

  ??那麽她現在胡謅的就與真相八九不離了。

  ??軒轅熔的麵色果然有所變化，那是被人戳穿但是又不願承認的倔強。

  ??“你還聽到些什麽？”

  ??陸夢離壞笑一下，道：“皇上，那些你知我知的事情您就不必問了吧？”

  ??她當然不能繼續說下去，說多漏洞便多，被抓住的把柄也就越多，那樣這手段也就不靈驗了。

  ??“……”軒轅熔沒再言語，垂下眸子有意避開她的眸子，方才還趾高氣揚，現在就極為不自然，顯得十分局促。

  ??“皇上，您不必這般。臣婦催動這讀心術也是需要念咒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聽見的。”瞧出了她的忌憚，陸夢離輕笑著解釋，覺得十分好玩。

  ??見她心情好轉，黑曜又試探著開了口：“主人，屬下的辦法還算有用吧？”

  ??一聽見他的聲音，她就想起了剛才的社死現場，再度開口變得十分謹慎：“還算不錯。不過你且不要開口，免得擾亂本公主的心神，又說錯話了。”

  ??“是，屬下這就噤聲！”

  ??沉默片刻，軒轅熔才輕歎一口氣，道：“既然你方才聽到了寡人的心聲，便應該早些離開。你方才的那道選擇，寡人是不會做的。”

  ??陸夢離皺起眉頭，很是不解：“為何？能贏你倒是不願意了？”

  ??“寡人對靖王確實心有愧疚，雖然當年並非自願，但是背叛阿燼的事情確確實實是做了；而今，若是寡人再度答應你，便又是背叛了一次。”

  ??“當年寡人已經贏了阿燼一次了，而今輸給他倒也是應該的。”

  ??聽著他這認真的話語，陸夢離的眉頭卻是越皺越深。她實在是想不到一個脾氣暴戾的南唐之主竟然心底還藏著這樣細膩的心思，可是現在可不是他良心發現，表演兄弟情深的時候。

  ??“就因為你心中愧疚，所以就要將江山拱手讓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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