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仁回到管家院的時候就瞧見十七依靠在院內的樹幹上，低著頭瞧不清表情。

  他穿著一身墨色的袍子，雙手交疊在胸前，手中握著一把長劍，與這黯淡下去的天色有著說不上的和諧。

  “十七公子當真是出落的越發翩翩好少年了，也不知日後會迷倒多少人家的好姑娘。”王立仁調笑著走上前。

  聽見聲音，十七睜開了眸子，起身迎了上去，嘴邊掛著無奈的笑意，臉上還有些淡淡的紅暈，道：“王管家這是說得什麽話？”

  王立仁亦是笑笑，而後不再多提此事，問起正事，道：“今日你怎麽來管家院了？莫不是王爺有什麽吩咐？”

  十七點了點頭，而後壓低聲音，很是小心地問道：“王爺讓你將這些天在地牢聽到的事情都整理一番，瞧一瞧有何有用的消息。”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王立仁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見王爺。”

  “……”十七本想說些什麽，但是瞧著他急匆匆地模樣便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道，“好。此刻王爺應當就在長青樓。”

  王立仁朝他點了點頭，而後便朝著門外走去。

  直到他走遠，十七才緩緩離去。天色漸晚，今日出現的刺客又是在後廚膳房，這不禁讓他有些擔心花憐的安危，不自覺地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現今還是午膳時間，後廚還是一番忙碌的模樣，站在院外那棵高高的樹上，便能瞧見花憐忙碌的身影。

  十七的目光黯淡，眼中不曾有過多的情緒。他知曉自己對她並不是男女之情，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身世淒苦，讓人不經意間就去憐惜。

  黑曜這些日子並未被軒轅奕召見，自然是閑來無事，便就念著隱身咒在靖王府隨意的走動，是不是停頓下來觀察人類臉上的形形色色。

  其中十七之事是他是最為好奇的。

  這不，見他又守在大樹之上，他便也尋了個遠些的枝丫坐在上麵，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臉上深沉的表情。

  不多時，素心走了過來，在院中與嬤嬤說了幾句，便就朝著花憐走了過去。

  十七見狀，立馬直起了身子，皺起眉頭，不自覺地便覺得有些緊張，生怕她會對她不利。可笑的是，他知曉素心不是什麽狠心的人。

  花憐正在打掃著角落裏的菜葉，眼前的視線忽然被遮擋，也不惱，隻是緩緩抬頭看了過去。見是萍水相逢的素心，這才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就是想來見見你。”兩人對視了許久，素心才打破了這一沉默。

  她的嘴角掛著笑意，瞧起來很是和善，但這並不能讓花憐放鬆警惕。她記得那日自己與十七拉扯時她充滿恨意的眼神。

  花憐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掃帚，示意著手中的夥計還未完成。

  這般送客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但是素心隻是笑笑，裝作不懂，自顧自地朝著一旁的石階走去。

  坐下後，笑著對她道：“我在此處等你便是，你盡管忙你自己的。”

  花憐瞧了她一眼，很是無奈，便隻能將她放任在一邊，繼續幹著自己的事情。

  時候漸漸晚了，膳房裏的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便一一散去，也有幾個很是熟絡的同花憐招呼，但是隻能受到冷臉點頭的回應。

  直到人都散去，隻餘下連廊上隨風搖曳的閃著微光的燈籠，素心才又重新開口，道：“你看起來並不與人為善，為何心中要有這般的芥蒂呢？”

  花憐皺起眉頭，並未理會她。

  黑曜瞧著著急，有些不解十七的無動於衷，他按捺不住，於是便飛身站在花憐身邊，仔細打量著她的容顏。

  忽然，少女抬起了眸子，瞧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對上了黑曜躬身的眸子。她的眉頭緩緩皺起，而後往一旁退了幾步。

  黑曜亦是愣在原地，方才那對視的幾秒給了他很是奇怪的感覺——他們之間並不任何隔閡，這個不會說話的人間小丫頭竟然能瞧見他！

  愣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來，而後轉身看向樹上的十七。豈料那少年竟然已不在原處，不知去了何處。

  他皺了皺眉頭，飛身離開想要尋他。

  十七方才忽然瞧見花憐投過來的眼神，心中驚詫著她知曉了自己的蹤跡，慌忙間便連忙跳下樹，躲在粗壯的樹幹之後。

  他不知自己為何緊張，隻想著若是她發現自己這樣瞧著她，怕是會心中有負擔。

  素心瞧著花憐望向了一處，不免得好奇也看了過去，見是空無一物，便起身走了過去，問道：“你方才在看什麽啊？”

  花憐隻是搖了搖頭，而後繼續掃著地上的菜葉。

  “此處早就打掃幹淨了，你難道就要一直一般不理會我嗎？”素心瞧了一眼地，而後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掃帚，質問道。

  花憐的手一空，不禁皺起眉頭，很是無奈地從衣袖中拿出紙張，用著墨石在上麵寫著粗壯的字：你究竟是為了何事而來？若是因為十七統領，那麽還請姑娘回來，我與他清清白白。

  “我說了，隻是過來瞧瞧你。”素心抿了抿，很是難得的提高了音量言語。

  花憐輕歎了一口氣，又在紙上寫道：我曾見過姑娘幾麵，姑娘不該是如此有戾氣之人。或許你自己都未察覺到，你對我是如何的敵意。

  素心捏緊了拳頭，很是隱忍，最後才開口道：“為何你這般平淡如水，不將他放在眼中，卻能得到他的青睞呢？”

  花憐溫柔一笑，搖了搖頭，又寫道：素心姑娘，你當真是誤會了。我與十七統領之間毫無兒女之情。還有，你難道當真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嗎？又為何要說他對你置之不理呢？

  “我……”素心當即想要反駁，卻發現事實確實如此，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當真從未與十七透露過半分，隻是自顧自地在此猜測，還平白無故地恨上了一個並無過錯的女子。

  見她動容，花憐揚了揚嘴唇，又寫道：不妨邁出那一步試試？